第二章(第23/36页)
“在波特贝洛?”
“也许不是。那样你会找机会与你的排进行接驳,你以前的排。”他慢慢地摇着头,“你难道不明白吗?那样对你或者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噢,我知道了,我懂了。不管怎么说,从你的观点来看都是不好的。”
“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谨慎地说,“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我也不想因为玩忽职守而上军事法庭——如果我允许你回到排里,而他们中的某些人如果无法妥善地处理跟你共享的回忆,我就会面临这样的处治。”
“我们曾经共同分担过当人们死去时的感觉,有些时候极为痛苦。”
“但是他们并没有死而复生,没有重新活过来后继续讨论死亡可能是一件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
“我可以治好这一点。”虽然我这么说,但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有多么的虚假。
“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他这话听起来也并不那么令人信服。
朱利安继续忍受了一天的卧床休息后被转移到一个“观察病房”中,那儿就像是旅馆里的房间,与之不同的只是房间的门是从外面上了锁的,而且一直锁着。一周以来,杰弗森大夫每隔一天过来一次,还有一个叫做莫娜·皮尔斯的年轻友善的民间治疗师每天与他聊天。一周之后(当时,朱利安相信自己马上就要发疯了),杰弗森与他进行了接驳,第二天,他被释放了。
公寓里面显得过于整洁了。朱利安在房子里一间间地转着,想找出到底哪里不对劲,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定是阿米莉亚雇用别人进来收拾过。他们两人谁也不擅长做家务活,一定是她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后,挥霍了一笔钱请人来做家务。床整理得就像军队中要求的一样——完全一样,床上面有一张便笺,在一颗红心里写着今天的日期。
他煮了一壶咖啡(咖啡和水溅了一地,但他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坐在了电脑桌前。上面有他的很多邮件,大多数都很令人尴尬。一封来自军队的信给了他一个月的降薪休假,接着是一个安排在校园里面执行的任务,头衔是“高级助理研究员”,办公地点离他的公寓不到一英里。这是一份临时工作,所以他可以住在家里,“具体时间等候通知”。如果他正确地理解了字里行间的意思的话,军队其实已经抛弃了他,只不过知道按照原则没有解雇他而已。这将成为一个糟糕的例子,让人们只有通过自杀才能够从部队中解脱出来。
当初与他聊天的莫娜·皮尔斯,既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又能提出恰当的问题。她并没有因为朱利安的所作所为而谴责他——只是对于军方没有看出这一点,没有在不可避免的悲剧发生之前将他解雇这件事感到气愤——而且也并不完全反对他的自杀行为,甚至默许朱利安再次尝试自杀。但是,他的自杀与那男孩无关。那个男孩的死亡是由很多因素导致的,而朱利安违心地最终成全了这件事,在这件事中,他的行为是恰当的、出于本能的。
如果说这封私人信件写起来令人尴尬的话,那么回复它则会让人感到加倍的尴尬。他最后写下了两条简要的回复:一是简单的“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很好”,但他随手就抹掉了;另一条则多了一些解释,这是为那些值得他这样做、同时不会感到厌烦的人准备的。当阿米莉亚提着一个手提箱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忙着写后一条回复。
自他被禁闭在观察室以后,她就没能见到他。他一出院就给她打了电话,但是她不在家。办公室里的人说她出城了。
他们相互拥抱,说了些客套话。他没有问她想喝什么,就径自给她倒了一杯咖啡。“我从来没有看见你这么疲劳过。还是在这里和华盛顿之间跑来跑去?”
她点点头,接过了咖啡,“还有日内瓦和东京。我必须与欧洲粒子物理研究所和京都的某些人谈谈。”她看了看她的表,“还要赶午夜的班机飞往华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