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6页)
“1996年8月12日。马萨诸塞州的史德桥市。”
“你母亲的名字叫什么?”
“简·奥巴尼安·哈丁。”
“你在哪儿上的小学?”
“内森·黑尔小学,罗克斯伯里区。”
他顿了一下。“上次你说的是布里斯伍德,在史德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把它吐出来。“我们在2004年搬到了罗克斯伯里。也许是2005年。”
“噢。那么中学呢?”
“还是奥布赖恩特。约翰·D·奥布赖恩特数理中学。”
“那学校在史德桥?”
“不,是在罗克斯伯里!我也是在罗克斯伯里上的中学。你没有——”
“你母亲的娘家姓是?”
“奥巴尼安。”
他在记事本上写下了一长段记录,“很好。站起来。”
“什么?”
“请下床。站起来。”
阿米莉亚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双脚落在地板上。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手探到身后把睡衣合拢。
“你头晕吗?”
“有一点。当然啦。”
“请举起你的手臂。”她照着做了,睡衣的背面敞开了。
“臀部很美,甜心儿。”邻床的老女人沙哑着嗓子说。
“现在我要你闭上眼睛,慢慢地将你的手指尖对在一起。”她试了一次,但是错过了;她睁开眼睛发现两手交错了一英寸还多。
“再试一次。”他说。
这次两手的手指相擦而过。
他又在记事本上写了几个字,“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
“你可以出院了。出去的时候到付款台拿上你的定量供应卡。”
“可是……难道我不需要看看医生吗?”
他的脸红了起来,“你认为我不是个医生?”
“是啊。你是吗?”
“我有资格准许你出院。你可以出院了。”他转身走开了。
“我的衣服怎么办?我的衣服在哪里?”
他耸耸肩膀,走出了房门。
“在那边的橱柜找找看,甜心。”
阿米莉亚动作迟缓地翻遍了所有的橱柜。橱柜里整齐地摆放着一堆床单和睡衣,但是找不到她带到瓜达拉哈拉的皮质手提箱。
“好像有人拿走了,”另一个老女人说,“好像是那个黑人男孩。”
当然啦,她突然想了起来:她让朱利安把手提箱带回家去了。那个手提箱是手工制作的,价格不菲,把它放在这里的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她还忘记了什么别的小事情?约翰·D·奥布赖恩特数理中学是在新达德利。她在实验室的办公室是12-344号。朱利安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八。
她从浴室中取回自己的化妆盒,从里面拿出迷你电话。电话的按键盘上有一块牙膏的污渍。她用被单的一角将它擦拭干净,坐在床上按动按键#-08。
“克莱斯先生正在上课,”电话里传来了声音,“是紧急事情吗?”
“不。留言。”她停了一下,“亲爱的,给我带点穿的东西来。我获准出院了。”她放下电话,手摸向脑后,感觉到了头骨底部冰凉的金属圆片。她擦去悄然滑落的泪水,低声说道:“该死。”
一个古板的大块头女人推着一辆轮床走了进来,轮床上面躺着一个干瘪瘦小的中国女人。“这里是怎么回事?”她说,“这张床应该是空的啊。”
阿米莉亚一下大笑起来。她把化妆盒和钱德勒的书夹在胳膊底下,用另一只手拉紧睡衣,走出房间来到了走廊上。
我花了好一阵子才找到阿米莉亚。她的房子里全是一些脾气古怪的老太婆,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就告诉我错误的消息。结果她在结账处。除了为她提供的两顿难以下咽的餐饭之外,她无须支付任何药物治疗和房间入住的费用,因为她没有提出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