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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蠢货才喜欢过去!”
雷托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喊出了声,还是仅仅闪过这么个念头。反正里里外外一下子都安静了,他感觉原先的自我并未完全散尽。他试着开口说话,并觉察到这是真实的,因为艾达荷说:“听,他想说什么。”
“别害怕伊克斯人。”他说,同时听到自己越来越细微的声音,“他们能造机器,但再也造不出阿拉弗尔了。我知道。我就在那儿。”
他陷入沉默,想攒点劲儿,但无论如何都难以阻止元气的耗散。内心再度嘈杂起来——一片喧哗的求告声。
“都别犯蠢了!”他喊,或是自以为在喊。
艾达荷与赛欧娜只听见“咝”的一声喘息。
片刻后,赛欧娜说:“我觉得他死了。”
“但人人都以为他是不朽的。”艾达荷说。
“你知道《口述史》是怎么说的吗?”赛欧娜问,“若要不朽,先舍弃形体。有形之物终将灭亡。只有超越形体才能摆脱形体,达到不朽。”
“这话像他说的。”艾达荷语带轻蔑。
“我想也是。”她答。
“他说到你的后代是什么意思……什么隐藏的,没人找得到?”艾达荷问。
“他创造了一种新型拟态,”她说,“属于生物拟态。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在未来看不到我。”
“你成了什么?”艾达荷问。
“我是新一代厄崔迪人。”
“厄崔迪人!”这个词从艾达荷口中说出来像一句咒骂。
赛欧娜眼朝下盯着那个还在继续解体的庞然大物,它曾经是雷托·厄崔迪二世……外加别的东西。这别的东西正徘徊在一缕缕细细的蓝烟里慢慢散去,四周弥漫着浓郁的美琅脂味。随着这具躯体不断缩小,石头地里聚起了一汪汪蓝色液体。只能依稀分辨出它曾经具有的人类特征——一堆瘪陷的粉红色泡沫,还有一些染有红色的骨头,应该是颊骨和眉骨……
赛欧娜说:“我跟他不一样,但说到底又一样。”
艾达荷细声说道:“那些祖先,所有……”
“那帮人还在,但我静悄悄地在他们中间走动,没人看得见我。旧影像消失了,只留下精华部分继续照亮他的金色通道。”
她转身握住艾达荷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地领着他走出洞穴,进入亮光之中。从墙顶垂下的绳子醒目地摆荡着,受惊的保留地弗雷曼人还等在上面。
建设新宇宙的材料不算好,她想,可也只能将就了。艾达荷需要温柔的诱惑与关爱,兴许还能培养出爱情。
她俯视大河,看到水流从人造峡谷冒出,向葱茏的田野奔腾而去;她看到南面起了一阵风,将一团团乌云催赶到这边来。
艾达荷把手从她手中抽出,看上去镇定些了。“气候控制系统越来越不稳定了。”他说,“莫尼奥推测是宇航公会在搞鬼。”
“我父亲在这方面很少犯错。”她说,“这件事你调查一下。”
艾达荷突然想起银色沙鲑从雷托躯体向河中疾驰而去的画面。
“虫子的话我听见了。”赛欧娜说,“鱼言士会跟随你,而不是我。”
艾达荷又一次感受到来自赛艾诺克仪式的诱惑。“这个自有分晓。”他说,接着转身面对赛欧娜。“他说伊克斯人造不出阿拉弗尔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读完那些日记。”她说,“回托诺村我翻给你看。”
“可那是什么意思——阿拉弗尔?”
“意思是‘神圣审判的阴云’。出自一个老故事。你可以在那些日记里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