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奥罗拉(第27/43页)

阿玛狄洛咧嘴挤出一抹苦笑。“既然已经听了那么多,我就继续当个疯子听下去吧。”

“如果不听下去,你才是疯子呢,因为我马上要讲到重点了——我从来没有忘记吉斯卡,更没有忘记他是被人抢走的,但我就是从未想到自己曾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用那个型样改造过他。我相当确定后来我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复那个结果,而根据我的印象,我在钻研机器人学的过程中,也始终没有见过那种型样,直到——直到我在索拉利上,无意中瞥见类似的设计为止。

“那个索拉利专家所设计的型样令我觉得眼熟,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绞尽脑汁想了好几个星期,终于从我的潜意识中挖掘出那段深藏的记忆,也就是两百五十年前,我凭空想出的那个独一无二的型样。

“虽然我记不清那个型样的细节,但我知道那个索拉利上的型样稍有它的影子,稍有而已。我是因为看到一个绝顶复杂的对称性,才产生了这方面的一点联想,但由于我浸淫在机器人学已经长达两百五十年,经验告诉我那个型样和精神感应有关。如果那么简单、那么无趣的型样都能令我联想到精神感应,那么我的原始设计——那个我儿时发明的、后来再也无法复制的型样——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阿玛狄洛说:“你一直在强调要说到重点了,瓦西莉娅。如果我请你别再无病呻吟,别再缅怀往事,赶紧用简单明了的方式讲出重点,应该不算非常不讲理吧?”

瓦西莉娅说:“万分乐意。我要告诉你的是,凯顿,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让吉斯卡变成了一个精神感应机器人,而且他一直维持着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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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狄洛望着瓦西莉娅好一阵子,然后,由于她的故事似乎说完了,他又举起刀叉,若有所思地吃了一两口刚才剩下的鲑鱼慕斯。

然后他说:“不可能!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我以为你是永远的输家。”瓦西莉娅道,“我可没说吉斯卡真有什么读心术,也没说他能收发字句或想法。或许那是不可能的,哪怕只是理论上。但我相当肯定他能侦测到情感以及一般的精神活动,甚至也许还能进行修改。”

阿玛狄洛拼命摇头。“不可能!”

“不可能?想想看,两百年前,你几乎已经要取得胜利,法斯陀夫是你的囊中物,而侯德主席是你的盟友。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一切都走样了?”

“那个地球人……”想起那段往事,阿玛狄洛说不下去了。

“那个地球人,那个地球人。”瓦西莉娅模仿他的口吻,“还是那个索拉利女人?都不是!都不是!其实是吉斯卡,他一直在附近,不断在感应,不断在作调整。”

“他为何要这么做?他只是机器人。”

“所以他忠于主人,忠于法斯陀夫。根据第一法则,他必须确保法斯陀夫不受任何伤害,而既然拥有精神感应,他不得不扩大解释伤害的意义。他知道,如果法斯陀夫无法实现理想,无法鼓励人类开拓其他的可住人世界,他就会感到极度失望,而在吉斯卡的精神感应心目中,那就是一种‘伤害’。他必须阻止这种事,而他也真的出手阻止了。”

“不,不,不。”阿玛狄洛万分厌恶地说,“你希望这是真的,那是出于你某种狂野的、浪漫的渴望,但渴望并不等于事实。我太清楚当时的情况了,都是那个地球人,根本不需要精神感应机器人来解释这一切。”

“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呢,凯顿?”瓦西莉娅追问,“过去两百年来,你曾经赢过法斯陀夫一次吗?当所有的事实都对你有利时,当法斯陀夫的政策显然破产时,你可曾掌握过立法局的多数民意?还有,你可曾对主席产生过足够的影响,让你自己获得真正的权力?

“这点你要如何解释,阿玛狄洛?过去两百年来,那个地球人都不在奥罗拉。他已经死了一百六十几年,只活了短短八十个年头而已。但你却继续失败——这是你一直保持的光荣纪录。即使现在法斯陀夫死了,而他的党羽四分五裂,你到底从中得到了多少利益?你是否觉得成功依旧离你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