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法斯陀夫(第8/9页)
“当然听懂了。”
“这个机器人甚至对苏珊・凯文也撒谎。但他的谎言很快就被戳破了,因为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知道,这些谎言不但彼此矛盾,也和陆续浮现的客观证据不符。苏珊・凯文终于发现自己被骗了,而且那些谎言令她陷入难堪的窘境——原本只会是普通的失望,但由于她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后的失望却令她难以承受。你真的没听过这个故事吗?”
“我向你保证。”
“不可思议!但这绝非奥罗拉人杜撰的故事,因为它在其他世界同样流行。总之,凯文展开了报复行动,她对那个机器人指出,无论他说实话还是说谎,一样会伤害到对方。换句话说,不管采取什么行动,他都无法服从第一法则。在了解这点之后,那机器人只好遁入全然不作为的状态。如果你要加油添醋,大可说他的正子径路当场烧坏,也就是他的大脑彻底毁了。传说在结尾处还提到,凯文最后冲着那个被毁掉的机器人,骂了一声‘骗子!’”
贝莱说:“我想你是要告诉我,发生在詹德・潘尼尔身上的情形应该很类似。他曾面对一个矛盾,导致他的大脑烧坏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如今可不比苏珊・凯文的时代,这种事并没有那么容易发生。可能正是由于那则传说,机器人学家总是小心翼翼,全力预防出现矛盾的可能性。随着正子脑的理论越来越精妙,以及正子脑的实务设计越来越复杂,这种系统也就越来越可靠,能将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一一分解成不等式,于是,机器人一定可以采取理论上服从第一法则的某种行动。”
“好吧,如今机器人的脑子不会烧坏了,这就是你的结论吗?但如果真是这样,詹德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并不是我的结论。我刚才只是说系统越来越可靠,并没有说百分之百可靠,那是不可能的。无论正子脑多么精妙,多么复杂,你总有办法设计一个矛盾来困住它,这是数学上的基本真理。换言之,你永远不可能制造一个精妙复杂至极的正子脑,让它毫无面对矛盾的机会,那是绝对办不到的。然而,如今的系统已经能让这种几率趋近于零,所以如果想利用矛盾令某个正子脑冻结,你必须对它有深刻的了解——这一点,只有高明的理论机器人学家做得到。”
“比如说你自己,法斯陀夫博士?”
“比如说我自己。而若是人形机器人,那就只有我了。”
“或者谁也做不到。”贝莱以极度讽刺的口吻说。
“或者谁也做不到,说得太好了。”法斯陀夫居然表示同意,“人形机器人的大脑是一种刻意模仿人类的产物,此外,躯体当然也是。这种正子脑精密至于极点,自然或多或少和人类的大脑一样脆弱。正如人类可能罹患脑中风——由于偶然的内在原因,和外在的影响毫无关系——人形机器人的大脑也可能由于纯属偶然的因素,例如偶发性的正子随机漂移,而进入心智冻结状态。”
“你能证明这点吗,法斯陀夫博士?”
“我能用数学导出这个结果,但是那些看得懂的专家,并非人人同意我的推论过程,因为我用到一些并不符合机器人学主流思想的自家假设。”
“根据你的计算,自发性心智冻结到底有多大可能?”
“如果我们有很多的人形机器人,例如十万个,那么平均而言,一个奥罗拉人在他一生当中,有机会见到一次自发性心智冻结。但也可能不需要那么久,詹德就是一个例子,不过这样的机会就更小了。”
“可是请注意,法斯陀夫博士,即使你能斩钉截铁地证明任何机器人都可能出现自发性心智冻结,也不等于证明了这件事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在詹德身上。”
“对,”法斯陀夫承认,“你说得很对。”
“你,当代最伟大的机器人学家,竟无法针对詹德的个案提出任何证明。”
“这句话,你也说得很对。”
“那你又指望我能做什么呢,我对机器人学根本一窍不通。”
“你不需要证明任何事,只要想个高明的办法,让一般大众相信自发性心智冻结的确有可能,那就足够了。”
“例如——”
“我还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