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19/23页)
姜元善心平气和地讲了有关的一切,一点儿都没隐瞒,包括父母早年如何企图限制他的前程,以及先祖如何帮他打开那个黝黑坚硬的思维包。已经知情的五位执政者不动声色地听着。布德里斯对此事不知情,也不理解姜元善为何要在执政会上披露个人隐私,但他同样不动声色地听下去。列席会议的哈达尔德因为已经知道了大部分内情(姜的个人隐私除外),所以能轻易揣摩出与会人员的心理。他不禁回想起以往执政会会议的气氛——坦诚亲切,如家人般融洽。每个人的心灵是完全敞开、完全透明的,因为他们都被同一个目标感化了。哈达尔德不无讽刺地想:毕竟像现在这样,各位与会者喜怒不形于色,默默地玩心眼斗心机,才是人类演员的本色演出啊。
最后,姜元善笑道:“所以我回故乡并非衣锦荣归,而是一次自我惩罚,是把童年的邪恶摊到公众眼前。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今天咱们不妨心平气和地分析一下,看看那个六岁男孩在那件事中哪一点做错了,哪一点是对的。我来说说吧。第一,”他屈起一根手指,“这个六岁孩子那时清楚地认识到,冬冬已经无法救活了,即使喊来大人也太晚了,所以其后的决策要以这点无情的事实为前提,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悲伤上。这一点认识是正确的,对一个六岁孩子来说也很难得。第二,他认为把冬冬的死隐瞒下来就可以少挨一顿暴打。这个决定的出发点并非十恶不赦,毕竟对自我的保护是所有生物的第一本能。但他大大地错了,因为他没考虑到事情总要露馅的,露馅后那顿暴打反而会加倍。一个六岁孩子的思考能力毕竟有限啊。第三,”他屈起第三根手指,“他认为冬冬反正救不活了,即使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也不会对别人造成进一步的伤害。但这点他也错了,他没有考虑到这种隐瞒是对冬冬家人附加的感情伤害,更是对自己家人的伤害。且不说,‘已经溺死’的东东也许还有复苏的微弱希望。”他苦笑道,“这三点中只有一点对而两点错,所以这家伙理当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这桩色彩阴暗的往事中也能挑拣出一颗珍珠,那就是,这个六岁孩子能够不受感情干扰,冷静地估量事实并迅速做出决断,这种素质非常可贵,只要把它用到正确的地方。好啦,我把这段隐私公开了,是想让大家监督我,免得我本性中的邪恶复活。说句不算笑话的笑话吧,即使复活也必须限制它的发射角度,让它只指向外星恶魔,来个以恶制恶。”他突兀地转了话题,“好了,我的个人隐私暂且放一边吧。现在开始正题。”
他稍作停顿,让其他六人能拉回思绪,“我要向大家通报一些重要情况。”
他讲述了在他值班的一年中,先祖教他驾驶飞球、对恩戈人(包括对先祖本人)隐藏思维、策划在敌方母船中的肉搏等。先祖还同意把另一个飞球拿出来做破坏性试验,以保证人类的突袭行动万无一失。最后,先祖因身体状况不佳而提前进入冬眠,准备到战前再被唤醒,因为他要把时日无多的寿命用到最需要的关头。
讲了这些情况后,他转向布德里斯:“因此,我们俩的那个担心——担心先祖通过其他执政者的脑波探测到那个秘密——就没必要了。布德里斯,请把你这几年做的事讲给大家听吧。”
姜摊开事情的节奏很快,其他人紧紧追着他的步伐。布德里斯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便定定神,理一理思路,从姜元善六年前同他的密谈说起,开始讲述他这六年所做的工作。
其他五个执政者认真地听着。赫斯多姆曾向其他人通报过一个真相,现在姜元善和布德里斯又讲述了另一个真相。哪个真相才是真的?
显然后者的话真实无虚。尤其是布德里斯复述的那句话,就是姜元善那个坦率的自我定位——姜和布德里斯比其他五人有更多的狼性,必要时两人都有勇气啃断自己的后腿——让其他五人感到震动。五位执政者都是思维敏锐的智者,能感觉到真话的内在力量,所以他们基本接受了布德里斯的解释。加米斯向姜元善问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