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16页)

阿托娜震惊地瞪着他。提义得殿下说的?是酒醉后的失言?即使以阿托娜的“女人见识”,也不相信事情会这样简单,想来土不伦殿下也不会相信。但殿下就此打住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阿托娜当然也不会再追问。今天她原有一个打算:旅程已经结束,远征大军的到来也为期不远,两人的缘分说不定哪天就会结束,她想抓紧时间怀上殿下的孩子,这是拴住一个男人最结实的绳索。她原打算今天趁情浓时向土不伦提出的,但经过了这样一场隐含凶险的谈话,她没敢提起那个话头。

三天后,他们基本摸清了地球人的现状,但还是没有发现达里耶安先祖的飞球。

阿托娜提醒舰长:“会不会在南北极?先祖如果这会儿正处于冬眠期,很可能把飞球停留在无人区域,以免被地球人打扰。”

“你说得对。地球南极更安静一些,咱们先到那儿看看。”

他们驾飞球前往南极。

目前正是极夜,也是南极的冬天。沉沉夜色中,南极气旋搅起漫天风雪,成群的企鹅偎在一起抵抗酷寒。这儿并非绝对的无人区,多少有一些地球人的踪迹,一条冰原公路从大陆边缘一直通到极点附近的两个科考站,那是阿蒙特-斯科特站和昆仑站。在风雪中,偶尔能看见一辆雪地车、几个人影或一面旗帜。当然,对方无法看见隐形状态下的飞球。

在极点附近,他们顺利地发现了先祖的飞球,它处于隐形状态,没有停留在地面,而是以“自动悬停和自稳定功能”悬在空中,在漫天风雪中岿然不动,与背景形成“动”与“静”的强烈反差。

土不伦驾着飞球小心地接近。在接近过程中他一直细心探测着,没有探测到先祖的脑波,可以确认他此刻处于冬眠状态。现在要接合了,两个飞球轻轻一撞之后自动接合。土不伦开启了自己飞球的旋开式舱门,又按照从传教使团档案中获取的对方的开启密码,从外面打开先祖飞球的舱门。两个飞球现在连通了,他们沿着甬道悄悄进入另一个飞球,首先看到冬眠机的工作指示灯确实亮着,两人屏住气息,用腕足攀缘着走近冬眠室,透过透明的室门,凝望着这位十万年前就远离母星孤守地球的先辈。

先祖在冬眠机中保持着吊姿,五条腕足吸在顶板上,头部下垂,闭着双眼。头部的皱纹深而密,体表颜色由正常的淡黑色变成银灰色,并且深度角质化,这些形态彰显了他的高寿。根据先祖传送的资料推算,扣除进入冬眠的时间,他的生理年龄大约有一百八十岁,应和葛纳吉大帝并列为恩戈人的第一人瑞。

土不伦凝望着先祖,止不住心绪激荡。他和所有现代恩戈人一样,以蔑视的态度看待那个时代的传教士们。那些传教士抱着非常虔诚的信念,“要把理性之光和爱之光撒播到宇宙每个角落”。但历史证明,这种信念过于冬烘和迂腐。那次善举的结果是母星资源耗尽,轻易被哈珀人征服,陷入了长达几万年的黑暗时期。更可悲的是,凶恶的哈珀人正是被本星球传教使团所提升的种族!所以,认为这些传教士是母星的千古罪人也不为过。

然而,此时此刻,在经历了一千一百九十年的航程后,在外星球上见到自己的先祖,土不伦仍然抑制不住激动之情。尽管先祖的信念是错的,但他为了践行自己的信念,独自一人在这儿苦守了十万年,让他不由得生出深深的敬意。

也伴着深深的怜悯。

阿托娜体会到舰长的复杂心绪,默默靠近,把她的腕足缠绕在舰长的腰部。土不伦不愿接受一位女下属的安慰,轻轻地推开她,小声命令:“你在这儿守着他,如果他醒来马上告诉我。我去球舱里检查一下。”

阿托娜点点头。

出发前,土不伦仔细研究过传教团所乘飞球的设计图纸,对其内部结构非常熟悉。球舱内的布置一点儿没变,只是显得陈旧和沧桑。维生系统一直没用,沉积了厚厚的灰尘。“地狱火”是为传教者配备的自卫武器,威力强大,但同样遍布灰尘,估计也没怎么用过。“与吾同在”智能系统肯定是使用最多的,键盘上的字迹已经严重磨损,模糊不清。土不伦出发前已经熟练掌握了如何使用这种旧式电脑,他打开电脑,输入传教团的密钥,顺利进入了资料库。树形目录的第一层显示出以下几个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