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热情的北极圈(第2/2页)

我们刚刚走出加尔达300多英尺,地貌便开始出现变化。地面变成一片沼泽,泥泞难行。道路右侧是连绵不断的山脉,看上去好像一道天然的壁垒,我们则沿着壁垒的外墙在向前行进。沿途经常有些小溪横在我们面前,我们不得不趟水过去,还要小心避免溅湿了行李。

这时候,广阔的荒野变得越来越可怕,但是我们似乎不时看到远处有人影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当弯曲的小路意外地将一个令人恐怖的鬼影带到我们眼前时,我看到一个浮肿的光头在闪闪发亮。透过他身上那些衣服的破洞,我仍可以看到那些令人恶心的醒目的脓疮。

这个不幸的人并没有走过来,向我们伸出他那畸形的双手,反而转身逃走了,可是在他逃走之前,汉斯仍然按照习惯对他问候道“祝你快乐”。

“麻疯病。”汉斯说道。

“一个麻疯病人。”叔叔重复了一句。

这几个字令人感到一阵厌恶。可怕的麻风病在冰岛非常普遍。它并不传染,但是可以遗传,所以这些不幸的人被禁止结婚。

这些鬼影并不能让人感到高兴,也不能为越来越荒芜的景色带来丝毫生气。最后一丛小草已经在我们的脚下消失了,除了几棵矮小得犹如灌木的桦树,以及几匹因主人没有能力喂养正在旷野里乱跑的马匹,我们见不到任何树木和动物。有时,会有一只鹰出现在灰色的云端,然后迅速向着南方飞去。在大自然原始的荒凉景象中,我感到非常忧郁,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令人愉快的南方家乡。

不久,我们横渡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峡湾和一个宽阔的大峡湾,幸运的是潮水正对我们有利,因此我们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然后,又向前行进了1里,我们到达了阿尔夫塔纳的一个小村庄。

晚上到来之前,我们又越过两条有鲑鱼和梭子鱼游来游去的峡湾,它们的名字分别为阿尔法和埃塔。夜晚,我们不得不借宿在一座已经废弃的小房子里,这座小房子简直是北欧神话中一切鬼怪经常出没的地方,而且冰神自然也格外喜欢这种地方,因此我们挨了一整夜的冻。

第二天,一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不过是同样泥泞的沼泽,同样单调而忧郁的景色。傍晚,我们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程,晚上睡在了克罗索尔波特。

6月19日,我们脚下的熔岩几乎长达1里,熔岩表面的皱褶仿佛缆绳一样,时而伸展开来,时而卷成一团。山谷间有一道巨大的熔岩流一泄而下,证明了这些死火山从前的活动曾经多么剧烈,而且即使现在,我们仍不时可以看到地下温泉散发出的蒸汽。

不过由于急于赶路,我们没有时间观察这些现象。不久,小马又开始行进在沼泽中,不时有小湖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现在正向着西方前进。事实上,我们已经绕过了法克萨海港,斯奈费尔白色的双峰开始出现在多云的天空下,距离我们大约有5里。

马走得很稳,它们丝毫没有受到泥泞道路的影响。我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不堪,而叔叔却还像刚刚出发时那样坚定不移,我不得不赞赏他的固执。还有我们的猎人,这次长途跋涉对于他来说似乎只是一次小小的散步。

6月20日,傍晚六点钟,我们到达海边一个名为布蒂尔的小镇。向导索要他应得的报酬,叔叔立即向他支付了全部工钱。汉斯的家在这里,他的叔叔和堂兄弟对我们非常热情,我们得到了很好的招待。不等这些善良的人们好意邀请,我便希望能在他们家休息一下,以解除旅途的疲劳。可是,叔叔不需要解除疲劳,也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因此第二天早晨我们不得不又骑上了那些忠实的小马。

一路的地形显示,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斯奈费尔,因为花岗岩地基裸露在地面上,仿佛虬结的老橡树树根。我们绕着火山巨大的山脚向前走着,教授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座火山,而且不断挥舞着手臂,似乎在向它发出挑战,并且宣告说:“这就是我要征服的巨人!”

四个小时后,在斯塔比的牧师家门前,小马们自动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