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7页)

“他们笑什么?”野人困惑不解,痛心地问道。

“笑什么?”教务长笑嘻嘻地转身对他说,“笑什么?因为实在是太可笑了。”

趁着播放电影过程中光线阴暗,伯纳德壮着胆子做了个动作,这种动作要是放在从前,就算是周围一片漆黑,打死他也不敢做。他仰仗着自己刚刚获得的要人身份,搂住了女校长的腰。她柳腰轻摆了一下,但还是依顺了。他正准备冷不防亲她一两口,或者轻轻捏一把,这时,百叶窗哗啦又拉开了。

“我们还是接着看吧。”基特小姐说着,朝门口走去。

“这里,”片刻之后,教务长说道,“是睡眠教育控制室。”

数以百计的合成音乐盒,每间宿舍一个,排列整齐地摆放在房间三面的架子上。第四面墙上是“鸽子洞”储物格,里面放着许多声轨卷,上面印着各种睡眠教学的内容。

“把纸卷从这儿插进去,”伯纳德打断加夫尼博士的话,解释道:“然后,按下这个开关……”

“不对,按那一个。”教务长不耐烦地纠正道。

“好吧,按那一个。纸卷就展开了。硒光电池便将光脉冲转化为声波,然后……”

“然后,你就能听到了。”加夫尼博士总结道。

“他们看莎士比亚的东西吗?”在一行人去生化实验室的途中,经过图书馆时,野人问道。

“当然不。”女校长涨红着脸说。

“我们图书馆只有参考书。”加夫尼博士说,“年轻人要是想消遣消遣,可以去看感觉电影。我们不支持他们沉溺于自娱自乐。”

陶瓷公路上,五辆满载男女学生的校车从他们身边驶过。车上的学生,有的在唱歌,有的不声不响地相拥。

伯纳德和女校长正悄悄约定当天晚上见面。这时,加夫尼博士解释说:“刚从腐尸火葬场回来。死亡制约从一岁半就开始了。每个幼儿一星期在临终关怀医院要待两个上午。最好玩的玩具都在那里。碰上有人死的时候,孩子们都会有奶油夹心巧克力吃。他们要学会把死当成家常便饭才行。”

“和其他生理过程一样。”女校长很专业地插了一句。

根据行程安排,八点钟他们到达萨沃伊70。

回伦敦途中,他们在电视公司的布伦特福德工厂停留了片刻。

“请稍等,我去打个电话。”伯纳德说。

野人边等边四下张望。上大白班的工人刚好下班。成群结对的低种姓工人正在单轨电车站排着长龙——这些男男女女的工人们属于伽玛、德尔塔和爱普西隆种姓。虽然人数多达七八百人,可面孔和身材顶多有十来种。售票员在递给每个人车票时,同时推给他们一个小小的硬纸板药盒。排队的人群像毛毛虫一样向前缓缓蠕动。

“那些小盒里,(想起了《威尼斯商人》)装的是什么?”71伯纳德回来后野人问道。

“今天定量的舒麻。”伯纳德含混不清地回答,因为他嘴里正嚼着一块贝尼托·胡佛送的口香糖。“他们下班后就会拿到自己的那一份。四颗半克的舒麻片。每到周六,每人六颗。”

他满怀深情地挽起约翰的胳膊,朝直升机走去。

列宁娜一边哼着歌一边走进更衣室。

“挺开心的嘛!”范妮说。

“是挺开心。”她答道,哧啦一声拉开拉链。“半小时前伯纳德打过电话。”哧啦!哧啦!她脱掉短裤。“说他突然有个约会。”哧啦!“问我今晚能不能带野人去看感觉电影。所以,我要赶飞机。”说完,便匆匆朝浴室走去。

“她运气真好。”范妮一边目送列宁娜离开,一边自言自语。

这句话并没有嫉妒的意思,温厚善良的范妮只不过是在实话实说而已。列宁娜的运气真是不错。她运气好,是因为野人大名鼎鼎的光环,她和伯纳德大部分都分享到了;她运气好,是因为从她这种小人物身上折射出时下上流社会至高无上的荣光。福特女青年会72秘书长不是请她去做过一次事迹报告会吗?她不是应邀参加过爱神俱乐部的年度晚宴吗?她不是已经上过“感觉音效新闻”节目——让全球无数的观众都看得见,听得到,触得着过吗?

让她最为得意的是那些声名显赫的人物所给予她的关注。常驻世界主宰的二秘曾请她共进晚餐和早餐。她曾与我主福特的首席大法官共度过一个周末,还曾与坎特伯雷社区首席歌唱家共度过一个周末。内外分泌信托公司董事长不停地打电话给她,她还跟欧洲银行的副行长去过多维尔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