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二十七(第2/8页)
“对。”韦斯特堡点头道,“但是在药物发挥效用期间,实验对象存在,或者应该说,以为自己存在——”
“真的存在还是以为自己存在,”赫伯说,“那没有区别。这就是这种药物的厉害之处,它摧毁了这种区别。”
“从技术角度来说是的。”韦斯特堡说,“但对于实验对象来说,他被一个实相化的环境包围。该环境相对于他之前生活的世界而言,完全是一个异界,就好像他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的面貌被扭曲了……扭曲的程度取决于他过去感知到的时空世界和当前被迫感知到的新世界之间的距离。”
“我要回家了。”巴克曼说,“我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站起来。“谢谢你,韦斯特堡。”他下意识地把手伸给首席验尸官,他们握了握手。“总结一下,写段概要给我,”他对赫伯·迈米说,“我明天早上看。”他准备走了,和平时一样,将灰色外套搭在手上。
“你现在明白塔夫纳身上发生什么了吗?”赫伯问道。
巴克曼犹豫了一下,“没有。”
“他进入了一个他自己并不存在的宇宙。我们也跟着他进了那个宇宙,因为我们都是他的感知对象。药效消退后,他又回到了原先的宇宙。真正把他拴在这里的,既不是他带来了什么,也不是他带走了什么,而是她的死亡。既然如此,他的档案又重新出现在数据中心里,也就不难理解了。”
“晚安。”巴克曼离开办公室,穿过那个巨大而安静的办公大厅。一模一样的金属桌子一尘不染,在下班后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包括麦克纳尔蒂的。最后,他走进管道,向屋顶升去。
夜里的空气冷冽清新,吹得他愈发头疼。他闭上眼,咬紧牙,想到完全可以从菲尔·韦斯特堡那里弄点镇痛片。学院药房里估计有五十种不同的止痛药,韦斯特堡手里有钥匙。
他乘坐下降管道,又回到十四楼自己的办公套间,韦斯特堡和迈米仍坐在那里讨论。
赫伯对巴克曼说:“我要对刚才说的一点加以解释。关于我们是塔夫纳的感知对象。”
“我们不是。”巴克曼说。
赫伯说:“我们是也不是。塔夫纳并不是服用KR——3的人。艾丽斯才是。塔夫纳和我们一样,都是你妹妹的感知对象。当她进入二择坐标系时,将我们全都拽了进去。她对塔夫纳这个几乎完美无缺的大明星显然非常着迷,甚至常在脑子里幻想自己跟塔夫纳有私交。最终,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确见到了塔夫纳本人。然而,与此同时,我们和塔夫纳仍留在我们原本所归属的世界。我们同时存在于两条空间走廊之中,一个是实宇宙,一个是虚宇宙。一个是现实世界,一个是由KR——3激发,从多个潜在可能中选择出来的实相化的世界。但整个过程是短暂的,大概只维持了两天左右。”
“那已经够久了,”韦斯特堡说,“两天时间足以对大脑造成极其严重的损伤。你妹妹的大脑,巴克曼先生,并非为药物的毒性所损害,而是由长时间超负荷运转所伤。我们可能会发现,最终造成死亡的原因是由于皮质组织产生了不可逆的损伤,比正常速度快得多的神经衰退……虽然只有两天时间,但她的大脑却是因为老化而死亡的。”
“我能从你这儿弄点达尔丰吗?”巴克曼对韦斯特堡说。
“药房锁起来了。”韦斯特堡说。
“可你手里有钥匙。”
韦斯特堡说:“药剂师下班之后,我不能用这钥匙。”
“破一次例,”赫伯严厉地说,“就这一次。”
韦斯特堡走开了,一边在找钥匙。
“如果药剂师还在那里,”过了一会,巴克曼说,“他就用不着钥匙了。”
“在这整颗星球上,”赫伯说,“官僚主义盛行。”他注视着巴克曼。“你病得很严重,什么也别干了。等他把达尔丰拿给你,你就马上回家。”
“我没病,”巴克曼说,“只是有点不舒服。”
“你不用在这里转来转去,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你都已经走了,结果又回来了。”
“我就像一只动物,”巴克曼说,“就像实验室里的老鼠。”
大橡木桌上的电话嗡嗡响了起来。
“有没有可能是一名元帅打过来的?”巴克曼说,“我今天晚上没法和他们交谈,他们必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