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5/8页)
“这有什么问题吗?”朱莉安娜问乔。
他咕哝了一声,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告诉我书中后来发生了什么?”朱莉安娜问,“我肯定看不完整本书。我们马上就要到丹佛了。美国和英国有没有打起来,其中一方成为世界的主宰?”
乔立马说道:“在某些方面,这是一本好书。作者叙述详尽。美国拥有整个太平洋地区,和现在的东亚共荣圈差不多大小。美国和英国瓜分了苏联。这个局面持续了大约十年。然后就有了冲突——这是不可避免的。”
“为什么不可避免?”
“因为人性如此。”乔补充道,“心态如此。多疑,恐惧,贪婪。丘吉尔认为,美国通过迎合庞大的华人人口,削弱了英国在南亚的统治。这些华人当然是亲美的。英国开始建立——”乔咧嘴向她笑了笑——“他们称之为‘羁押保护区’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集中营。关押了成千上万被疑谋逆的华人。这些华人被指控犯有颠覆罪和煽动罪。丘吉尔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在掌权?那时他是不是有九十岁了?”
乔说:“这正是英国体制优于美国的地方。每隔八年,美国就要赶走自己的总统,不管这位总统是多么称职——但是丘吉尔一直待在首相宝座上。特格韦尔总统卸任以后,美国就再没出现过像丘吉尔那样的总统。都是些平庸无能之辈。年纪越大,就越是固执和独断——我是说丘吉尔。到1960年,他几乎变成了一个中亚地区的旧军阀。没有人敢对他说不。他已经在位二十年了。”
“天哪。”朱莉安娜说道。她匆匆把书翻到最后一章,想看看乔说得究竟对不对。
“我同意作者的看法。”乔说,“丘吉尔在二战中是一位杰出的领袖。如果他们一直让他当首相,他们现在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一个国家的好坏取决于这个国家的领导,这就是纳粹人所说的领袖原理。他们说得对。即便是这个阿本德森,也得正视这一点。当然,美国在战胜日本以后,经济得以蓬勃发展,因为他们从日本人手里抢得了巨大的亚洲市场。但这远远不够,因为缺少精神层面的东西。英国同样也没有精神层面的东西。两国都是富豪统治,由富人当政。如果他们赢得二战,他们一心想的就只有赚钱变富,我是说那些上层阶级。阿本德森,他想错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社会改革,或者什么公共福利计划——那些盎格鲁——撒克逊的财阀们是不会允许这样做的。”
朱莉安娜想,他说话的方式像个忠实的法西斯主义者。
乔似乎从朱莉安娜的表情上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放慢车速,转过头来,一边看着她,一边瞄着前面的车辆。“听着,我不是知识分子——法西斯主义不需要知识分子。需要的是行动。实践出真知。我们的公司国家制度需要我们理解社会动力——理解历史。明白吗?让我告诉你吧。朱莉安娜,我知道。”他用恳切的语气,或者说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这些腐烂的老牌帝国都由金钱控制,英国、法国、美国,全都一样。尽管美国实际上只是一个杂交的野种,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帝国,但它更加唯钱是从。这些国家没有灵魂,自然也就没有前途。不会有什么发展。纳粹就是一群大街上的地痞流氓,我承认。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对不对?”
她苦笑了一下。他又要开车又要讲话,露出了意大利人的习气。
“看阿本德森写的,就好像美国或者英国哪一方获胜非常重要。胡说八道!根本不值一读,根本不顾历史。这两个国家完全是半斤八两。你有没有读过领袖墨索里尼的著作?令人鼓舞。他为人独具魅力,文章也别具一格。他把每一个事件背后的真相解释得清清楚楚。战争真正的根源是旧势力和新事物之间的矛盾。金钱——这也是纳粹错误地把犹太问题拖入战争的原因——和大众精神的矛盾,纳粹称之为民众。”
朱莉安娜想,和墨索里尼说的一样。一模一样。
“纳粹的地痞流氓是一个悲剧。”他超过一辆慢速行驶的卡车之后,继续说道,“但变化对失败者来说总是残酷的。不用大惊小怪。看看以往的革命就知道了,像法国大革命,或者克伦威尔对爱尔兰的镇压。日耳曼人的气质里有太多的哲学思辨,还有太多的戏剧倾向。你看那些集会。一个真正的法西斯主义者是从不会侃侃而谈的。他们只做不说——像我一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