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民国疑云(第7/9页)

“是啊!”陈教授感慨地说,“这三个人随便挑一个人,都可以写一本厚厚的小说了。”

“那杜心武武功高绝,这块石碑由孙中山先生题写,再由杜心武摹刻到石碑上,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我推测道。

“可是名人立碑,往往是为了留下遗迹,作为纪念。国父为什么在题词之后,又把石碑扔到江里?这八个字又到底是什么意思?”申行问。

“可能是当时风声紧迫,中山先生不希望自己夜访古寺的消息走漏了,”我大胆说,“这中间定然有一个极大的秘密!”

“洪山洪水,福天福地……”陈教授琢磨道,“‘洪山’可以是‘洪山桥’的缩写,福州又历来是‘有福之地’,孙中山先生的这几个字肯定大有深意,可是到底是为什么,我暂时也说不上来。唉,要是张不凡教授在此就好了!”

“张不凡教授?”我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是呀,”陈教授遗憾地摇了摇头,“其实这个考古计划本来是张教授创始的。他是研究明清史的专家,对民国这块也涉猎颇深。他在查阅了许多历史资料之后,发现了孙中山先生来福州时的迟到有些历史隐藏的疑团,于是去年,他在金山寺组织了一次考古行动。”

“结果呢?”我问。

“你问他,”陈教授指着申行说,“他其实是张教授带的博士生。之前他在英国剑桥读欧洲历史时获得过潜水员资格。”

申行的眼眶红了:“那一天,张教授算好了潮水的涨落。你知道,比如说今天是农历十二,那有个潮水的公式就是12×0.8=9.6,就是说在9:30和21:30的时候潮水最高,相反,各减6个小时为潮水最低。当然,实际上的计算要牵涉到年月日,还有天气、气候等因素,所以我也不是全部知晓。只是那一天,我们从凌晨五点摸索到下午五点,都始终没有找到这块石碑。张教授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但对于人情世故不是很通。”

说到这里,申行欲言又止了一下,这才重新说:“队伍里的人对这种盲目的考古行动本来就很不满,前期的准备工作消耗了许多资金、人力、物力,寺院里的僧人也多有怨言,当地的文物保护单位、派出所、公安、当地村委会也来监督,询问了许多次,张教授的压力也很大……”申行一边叙述,一边紧皱眉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忙乱黯淡的时光。

“花了那么多精力,石碑没有捞上来?”我问。

“没有,甚至没有找到。前期起码花了一年时间,虽然实际下水只是一周,关键的那一天落潮日是全天,但我下水时,居然没有找到那块石碑。今年邪门了,只下水,找了一会儿,就很顺利地找到了。”申行心有余悸地说,“虽然把石碑捞上来还费了一番力气。”说到这里,他感激地瞥了我一眼。

“奇怪,难道那石碑真的像张教授说的自己会在水下移动?”我不解。

“这不奇怪,”申行说,“其实海洋和陆地一样在不停地变化,台湾省每年向大陆移动8厘米,日本是13厘米。而太平洋上也经常有小岛屿莫名地沉没,又离奇地浮出新岛。”

“沧海桑田啊!”陈教授有感而发。

“后来张教授呢?”我追问,“这次行动他怎么没有来?”

陈教授怪异地看了一眼申行,似乎有许多遗憾。

申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张教授死了。”

夜。

墨一样漆黑的夜。

他一个人驾了一艘小舟,在浩浩荡荡的江面上慢无目的地漂浮着。

天空有星,繁星。

每一颗都是探索宇宙秘密的眼睛。

可是他却觉得世界一片昏暗,所有的星星都是嘲讽的眼睛,恶意的眼睛,嫉妒的眼睛。

他的大脑里浮现过无数场景,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那些隆隆赫赫的英雄人物,那些风烟炮火的岁月,那些过眼云烟的历史。

研究历史的人,心态永远是衰老的。

阳光之下,并无新事。

用坦克换了战马,用机枪换了长矛,用飞机换了投石车,实际上心中隐藏的还是永恒的屠戮与罪恶。

他又想起了一个人。

曾几何时,他们一起去北京旅游。

在北海的微波上,他们双双荡起双桨。在那古老的首都里,他们,像一对永远不会被时光磨灭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