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即便如此,我们的成就仍然会让全世界为之瞩目。我们创造了第一台有智慧的智能电脑。”
汉斯反驳道:“我们怎么定义智能呢?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一个公认的定义。”
“定义重要吗?”我问道。“不管根据谁的定义,我都是智能的。我100%能通过图灵测试3。我跟马尔克•格雷高里奥一样富有创造力、一样聪明——要是我能替马尔克来自吹自擂的话,这项成就大多应归功于他。更惊人的事实是,我具有自我意识,还具有完整的,约翰•赛尔所说的主观性和目的性。”
科恩菲尔德点着头说:“赛尔认为计算机根本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马尔克曾经听过赛尔的一些讲座,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这位杰出的教授也许不明白大规模并行处理、反馈环路以及分级结构的力量。但毕竟这就是人类大脑运作的方式。一个更有争议的问题是:我算是活着的吗?从我的立场来说,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科恩菲尔德看起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好像我侵犯了生物个体专有的某种特权。“接下来,你就要声称自己拥有法定权利了。”
拉斯彻哈哈大笑:“我完全能想象出你在法庭上的样子,坐在证人席上接受律师的讯问。”在科恩菲尔德窃笑之际,拉斯彻拖长声地说:“告诉我,亚当:你能展示一下你是有意识的吗?以及你的目的性?主观性?”
我生起了闷气,他们竟然可笑地假设人类天然就比他所创造的人工产物优越。同时我又不禁对自己古怪的数字中心论感到震撼。我的,或说是马尔克的,分裂人格又一次出来自我评判了。
拉斯彻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关于意识,我思考了很多。我们知道许多动物(虽不是大多数)都具有意识。为什么会有意识呢?首先是可以绘制身体部位图,了解四周的环境,因此动物凭借意识能找到食物和伴侣,避开捕食者,找到身体痛或痒的位置,以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科恩菲尔德饶有兴趣地问道。
“当然了,这就好比我们大脑中有个小小的自我观察家。皮肤、关节、肌肉、筋腱上的神经末梢会告诉我们,身体的动作是否与我们的意愿一致。”
“我就不是这样的,”我没好气地指出,我当然希望事情不是这样的。
拉斯彻继续阐述他的想法:“我认为高级意识的出现使人能够了解自己的动机,同时,通过类比,人类又凭借镜面神经元了解同类里他人的动机。换言之,意识对于社交是必不可少的。”
科恩菲尔德朝汉斯挑了挑眉毛。“你的朋友安东尼欧•达马吉欧认为:没有血肉之躯,意识是不可能存在的。显然,他的观点是错误的。”科恩菲尔德转过头看着我。“告诉我,亚当。你能描述自己的意识吗?主观性的体验呢?你能感觉到有一个内嵌的自我模型尝试着与其外部世界模型互动吗?”
我知道科恩菲尔德指的不是那个已经过时的概念,身体里有个无所不知的小“我”,而这个小“我”里面有一个更小的小“我”,如此无限循环。他指的是大脑如何建立起世界的模型,并根据大脑接收的,来自指尖、关节、筋腱的信息把它与身体部位图对应起来。可惜,我没有指尖,也没有身体部位可对应。
“我的外部世界图及身体部位图均来自马尔克的记忆。至于主观性,虽然我没有痛、痒及饥俄的感觉,但我肯定已经感受到愤怒、孤独、欲望、妒忌和绝望。但我无法证明这些情绪的存在。任何一个人——人类或数字的智能实体——怎么向他人展示其主观性体验呢?在由他的同类组成的陪审团面前吗?”
“他说得有道理。”拉斯彻说道。“根据定义,主观是无法分享的。”
“你们俩都知道我不是用程序控制的,不是像一只聪明的鹦鹉回答问题那样,而且我根本就没有被编程过。但是,你们无法向别人证明这一点,你们也不能通过创造另一个像我这样的智能实体来展示你们的方法论——至少现在还不行。
“你完全发现了我们的困境。”科恩菲尔德叹了口气。“所以你要是能提供任何帮助,我们都会感激涕零。”他变得越发严肃起来。“我们如今身负生产任务:要制造出更多的晶片、采购更多特殊的扫描设备,装备纽约、费城、迈阿密、芝加哥、洛杉矶以及其他地区的营业厅。对新客户进行扫描将会产生巨大的收入流,实验室也将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