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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屠杀开始了。

凶杀没有固定模式。发现的尸体要么是两块三块,要么是单独一具,要么是屁都没有。有些失踪之人没在地上留下一滴血;有些人则留下了几加仑的血块。没有目击者,也没有受袭的幸存者。地点似乎无关紧要:魏蒙特一家住在一栋偏远的别墅里,但是希拉·罗布就在镇中心的塔楼工作室里一命呜呼了;两名遇害者在晚上各自失踪,当时他们显然是在禅园中散步;而大臣莱曼的女儿,虽然有私人保镖保护,但她独自待在哀王比利宫殿十七层的浴室里时,还是突然不见了。

在卢瑟斯,在鲸逖中心,或是其他十几个古老环网世界上,一千人之死合计起来才会成为小小的新闻——那也不过是数据网中的短期条目,或者是早报的内页。但是这个五万人殖民世界的总共只有六千人的城市里,十几桩凶杀案——就像格言中说的“早上被绞死”一样——完全会吸引住每一个人的眼球。

我认识一开始的一个受害者。希希普里斯·哈里斯是我作为色帝最先俘获的一个(也是最热烈的一个),是个美人胚子,长长的金发,柔软得仿佛不是真物,肤色如同刚摘下的桃子,纯洁得让人不敢有触摸的奢想,美得让人不敢相信:正是那种连最胆小的男子也梦想玷污的尤物。现在,希希普里斯真的被玷污了。他们仅仅发现了她的头,竖立在拜伦爵士广场的中心,就好像她脖子以下的部分被埋在了可移动的大理石中了。当我听到这些细节,我终于明白了我们在和什么生物打交道。在老妈的庄园里,我曾养过一只猫,它在大多数夏季早晨也会在南部庭院里留下类似的祭品——向上凝视的老鼠脑袋,竖立在沙岩上,带着纯粹的啮齿动物的惊愕,或者地鼠的暴牙微笑——那是骄傲的饥饿掠食者的猎杀战利品。

哀王比利登门拜访,当时我正在写我的《诗篇》。

“早上好,比利。”我说。

“是陛下!”陛下大人大动肝火,很少会看到他那高贵的怒火。自从那高贵的登陆飞船着陆在海伯利安以来,他的口吃也消失了。

“早上好,比利,陛下。”

“哼。”我的君主咆哮道,他挪开了几张纸,却不知怎么正好坐在了干净长凳上唯一被咖啡溅到的地方。“塞利纳斯,你又开始写了。”

我没觉得有什么理由要承认这明摆着的事实。

“你总是用钢笔写吗?”

“不,”我说,“只有我想写点值得一读的东西时,才会用钢笔。”

“那这值得一读吗?”他指指那小堆的手稿,那是我用两星期的劳作积累起来的。

“值。”

“值?就一个值?”

“对。”

“我可以快点读到它吗?”

“不。”

比利王低头一瞧,终于发现自己的左腿沾到了咖啡。他皱皱眉,挪开身子,用披风的一角抹了抹那不断缩小的咖啡小水坑。“绝不吗?”他问。

“绝不,除非你能活得比我久。”

“正有此意,”国王说道,“一旦你这只勾引王国里母羊的山羊断了气。”

“你是在比喻吗?”

“丝毫不是,”比利王说,“只是一句评论。”

“自从童年在农庄里以来,我从来没有对母羊瞧过一眼,”我对他说,“我用一首歌答应过我的老妈,我再也不会未经她允许,和绵羊乱搞。”比利王悲哀地旁观着,然后我唱了一首古老小调中的几节,那歌叫《不会再有另一匹母羊了》。

“马丁,”他说,“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在杀死我的人民。”

我把纸和钢笔放在一边。“我知道。”我说。

“我需要你的帮助。”

“老天,我能帮什么?难道你寄希望于我,要我像某个全息电视上的侦探一样追捕这个杀手吗?你难道要我在他妈的莱辛巴赫瀑布跟他来个你死我活的搏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