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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缪斯逃走了。
我如约传输到泰伦娜·绿翼-翡的办公室。泰伦娜已经从硬传部首席编辑晋升到了出版人的职位。她的新办公室占据了鲸逖中心超线尖塔的最高层,屹立在那儿,仿佛栖息在银河最最高的铺着地毯的山峰尖顶;唯有略微偏振的密蔽场的无形圆屋顶在头顶上拱起,地毯的边缘终止在六千米的垂势上。我心想,其他作者会不会有往下跳的冲动呢。
“是新作吗?”泰伦娜问。这星期,卢瑟斯主宰了这个风尚宇宙,“主宰”是个非常正确的字眼;我的这位编辑穿革戴铁,锈迹斑斑的长钉绕在她的手腕和脖子上,巨型弹药带从她的肩膀横跨过左胸。弹药看上去像是真的。
“对。”说完,我把装着手稿的盒子扔上她的桌子。
“马丁,马丁,马丁,”她叹气,“你什么时候会把你的书传输给我,而不是费尽力气地打印出来,大老远亲自把它们送到这儿来呢?”
“亲自把它们送过来,会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我说,“尤其是这篇。”
“哦?”
“对,”我说,“你为什么不读读呢?”
泰伦娜一边笑,一边用黑指甲敲着弹药带的弹药筒。“马丁,我知道,它肯定达到了你一贯的高水准,”她说,“不读我就知道。”
“请读一读。”我说。
“真的,”泰伦娜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当着原作者的面读他的新作,总让我感到不舒服。”
“这部作品不会的,”我说,“你只要读读前几页。”
她肯定在我的口气中听出了点什么,于是微微皱了皱眉,打开了盒子。她读了第一页,翻阅着稿子的其他部分,那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一页仅仅只有一句话:“然后,十月的一个美丽清晨,濒死的地球吞下了它自己的内脏,最后一次痉挛,死了。”其余的两百九十九页空空如也。
“你在开玩笑吗,马丁?”
“不。”
“那是狡猾的暗示吗?你打算开始写新系列了?”
“不。”
“马丁,我们已经预料到了。我们的故事策划员为你想了好几个系列的点子,都很激奋人心。萨博威兹先生觉得你可以为全息电影《腥红复仇者》写小说,这肯定棒极了。”
“你可以把‘腥红复仇者’贴在你自己的法人屁股上,”我由衷地说,“我和超线玩完了,和你那称之为小说的嚼烂了的稀粥玩完了。”
泰伦娜的表情没变。她的牙齿不再是尖的;今天,它们变成了生锈的铁,和她手腕上的尖刺及脖颈上的项圈相配,“马丁,马丁,马丁,”她叹了口气,“你快给我道歉改正,好好说话,不然,你就不知道你会怎么玩完。不过这可以等明天再说。回家清醒清醒,好好想一想吧,怎么样?”
我朗声大笑。“八年来我一直清醒得很,夫人。我仅仅花了片刻时间,就意识到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写这些废柴……今年环网出版的书没有一本不是彻头彻尾的垃圾。哈,不过,我打算下你们这艘贼船了。”
泰伦娜站起身。我第一次注意到,在她那模拟帆网的皮带上,挂着一根军部的死亡之杖。我期望那只是个设计出来的赝品,就像那装束的其他东西一样。
“听着,你这可怜虫,你这无能的雇佣文人,”她满脸鄙夷地说道,“超线拥有你全身上下所有东西。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们就让你去哥特罗曼工厂工作,给你取名叫迷迭香·山雀。现在给我回家,清醒清醒,继续写你的《濒死的地球·卷十》去吧。”
我微笑着摇摇头。
泰伦娜微微眯起双眼。“你还拿着我们一百万马克的预付薪水,”她说,“只要一句话,我们就能没收你那房子的所有房间,除了你用作茅坑的该死筏子。你尽可以坐在上面,等大海将你灌个满头屎。”
我最后一次笑起来。“那可是设施齐全的清理单元,”我说,“还有,我昨天把房子卖了。预付结余款现在应该已经到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