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的遗孤(第16/26页)
瑟斯·安珀尔耸耸肩。“当时它以永生作宣传,而且能给我机会离开那乌烟瘴气的小村庄,加入真正的大世界——圣神。”
三名驱逐者外交官听得目瞪口呆。
瑟斯·安珀尔伸手解开领子,拉到喉咙根部,看得出从那里往下有一道伤疤,是伊妮人取下十字形时留下的。“我被绑架到残余的一颗圣神星球,被十字形寄生了九年。”她的声音如此轻柔,几乎都传不到三名外交官耳朵里去,“而且那种生活开始的时间,就在伊妮娅的共睹时刻后不久——在她完全揭露内核计划用这种卑鄙的东西来奴化我们之后。”
树的忠诚之音瑞塔·卡斯汀握住年长的瑟斯·安珀尔的手。“然而在你从中解放之后,却拒绝成为伊妮人,加入了古老文化的遗族。”
瑟斯·安珀尔笑了。她双眼含泪,看起来突然苍老了许多。“对。我觉得亏欠了同胞们——因为在危急时刻离弃了他们。总得有人把光谱螺旋文化传承下去。在战争中我们已经失去太多族民。当伊妮人向我们敞开大门时,离开的甚至更多,人们很难拒绝成为类似神明的人物。”
深空旅人发出一声咕哝,声音听起来像强静电。“在驱逐舰的威胁之下,这是我们最大的恐惧。森林环上已不再有经历过共睹时刻的人生存,但它的细节——那亲身体验移情与缔结的虚空的结合力使人感到的荣耀,伊妮娅的教导,许多伊妮人得以传送——自由传送——到宇宙的任何一个地方。唔,伊妮教在这里发展壮大,最后,我们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放弃驱逐者或圣徒传统,选择立刻成为伊妮人。”
瑟斯·安珀尔揉揉脸,又笑了。“那么,很显然伊妮人从未拜访过这个星系。得记住,伊妮娅坚持没有‘伊妮教派’一说,不讲究崇拜、授福或个人崇拜。那是共睹时刻所揭露的思想中极为重要的部分。”
“我们知道,”瑞塔·卡斯汀说,“但在缺乏选择与认识的情况下,文化通常被视为宗教。我们之所以以如此大的热情与激动迎接你们伟大飞船的到来,原因之一就是船上可能有伊妮人。”
“伊妮人要来的话,无需搭乘飞船。”瑟斯·安珀尔轻声说。
三人点点头。“如果那一天即将到来,”深空旅人广播道,“决定权就在于每一位驱逐者和圣徒的良知。至于我,会选择继续在太阳风的巨浪中驰骋。”
德姆·利亚与其他三人已经回来了。
“我们决定提供帮助,”她说,“但得赶快。”
德姆·利亚或其他八位人类及五位人工智能中的任何一员,没有任何理由用螺旋号冒险,直接对抗那个叫作驱逐舰,或者收割机,或者驱逐者给它起的别的什么名儿,总之就是那架复仇机器的东西。承载着六十八万四千三百光谱螺旋先锋沉眠的三千个生命支持荚舱被塑造成蛋的形状,并不仅仅是出于工程方面的考虑,也不是偶然。他们的文化已经把所有鸡蛋放进了一个篮子里——字面意义——不可能让那篮鸡蛋参与战斗。芭蕉和其他几位几个人工智能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对付那迎面而来的收割飞船。在28天文单位那么宽广的距离之外,太空战很容易打起来——而传统的激光,或切枪,或者带电粒子束武器只需差不多一百九十六分钟就可以跨越那样的距离——霸主、圣神、驱逐者船队全都开发出了能随意迁入迁出霍金空间的运动型导弹,在雷达还来不及宣布导弹接近前,飞船可能就已被摧毁。既然这“收割机”绕着它的既定路线以亚光速缓慢爬行,似乎可以推测它不大可能携带超光速武器,但“不大可能”这个词本就是自古以来涣散人心、打击士气的东西。
应在光谱螺旋工程师的要求,伊妮人重建了螺旋号,将其建成了完全模块化的机体。一旦到达具有完美恒星的理想星球,可以分解为众多探针、飞船、登陆舱、潜艇、空间站等。这三千个独立的生命荚舱可以独自登陆,开始殖民,虽然最终计划是会在对新世界的详细研究之后,把着陆点细致安排。等到到螺旋号完成部署,它的所有荚舱、登陆舱、探针、航天飞机、指挥甲板、中央聚变核等全数着陆之后,留在轨道中的就没多少部件了,只剩下巨大的霍金驱动组件,以及维修程序和机器人,用以维护它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内保持完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