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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几个小时,陛下,不消几个小时。”

“让我们祈祷一切马到成功。”教皇低语道,“让我们祈祷,拯救我们的教会和部族。”

泪水屋中,两个男人埋下了头。

从布达拉宫回来后的几天里,我终于开始对伊妮娅的计划和能力有了一个全方位的了解。

众人热烈欢迎我们的平安返回,那场面真是让我惊讶。瑞秋和西奥拥抱伊妮娅,还哭了。贝提克用完好的那只手捶打我的后背,然后拥抱我。平时不苟言笑的阿布先是拥抱乔治,继而沿着我们朝圣者的队列走下来,泪流满面地把我们都抱了个遍。整座寺庙满是欢呼声、拍手声和哭泣声。我终于意识到,许多人都不曾料到我们会从接待圣神的宴会上平安返回——至少伊妮娅不会。我们能回来,还真是死里逃生啊。

接下来,我们开始着手悬空寺的收尾工程。我和罗莫、贝提克以及其他高空装配工一起进行连接顶部步行街的工程,而伊妮娅、瑞秋和西奥管理整个营地的各项细节工作。那天晚上,我脑海中只有一件事:早点和我的挚爱上床睡觉。晚饭过后,我和她在高台走道上单独待了一小会儿,还迅速地热吻了片刻,我觉得伊妮娅也和我一样,很想马上和我享受亲昵的时光。但按日程,那晚是“论坛”夜——事后看来,也是最后的论坛夜——夜幕降临时,中部禅寺平台已经拥了一百多人。幸运的是,雨季一开始下了一阵灰茫茫的大雨后,便很快地停了下来。夕阳从昆仑山西部落下,夜晚凉爽宜人。一根根火把立在主线台阶旁,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经幡也猎猎作响。

今晚出席讨论会的还有几位与众不同的人物,让我大为惊讶:来自朵穆的卓莫错奇,尽管他说要去西部进行贸易,但却从布达拉宫回来;多吉帕姆也来了,身旁是九名受宠的比丘尼;还有不少来自布达拉宫宴会的著名宾客——大多数是年轻人——最年轻、最著名的,当数达赖喇嘛,他穿着素朴的红袍,戴着红帽,像是微服私访的打扮,总管事和管事不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来的,只有担当私人护卫的传令员——卡尔·林迦·威廉·永平寺。

屋子里人山人海,我站在最后面。论坛差不多进行了一个小时,这是名副其实的论坛,伊妮娅偶尔引导大家的讨论,但从没独自主宰所有的言论。但是,她的质问慢慢地将对话推向了她想要的方式。我发现,她是密宗和禅宗的大师,一些花费数十年研究戒律的僧侣向她提问,而她用公案和佛法作为回答。一名僧侣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能利用圣神提供的工具来获得不朽,伊妮娅引用佛陀的话回答他:没有人会重生,万物服从无常——这是生灭变化的规律——接着她详细阐述了“无我”的意义,佛陀否认这世上存在名为灵魂的自我。

有人询问死亡,伊妮娅引用一则禅宗公案来进行回答:

“僧问道忍:‘一僧死,他去了何处?’道忍答:‘火尽草生。’”

“伊妮娅女士,”席矻矻说道,她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意思是不是‘无’?”

伊妮娅曾跟我说过,“无”是禅宗的一个简练优雅的概念,翻译过来就是说——“这问题毫无意义。”

我的小朋友微微一笑。这是个露天的空间,她正坐在离门口最远的地方,恒山之上,星辰明亮可见。但先知还没有升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轻声道。屋内静悄悄的,她的声音非常清晰。“同时也是指,这个僧侣就像是门钉一样死透了。他没去任何地方,更重要的是,他无处可去。他的生命同样无处可去,但那生命将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下去。人们因为僧侣的死而伤心,但生命并没由此减少。宇宙生命的天平上,没有任何东西被移去。消失的宇宙,是那僧侣意识和内心中的宇宙。雪峰尝谓玄沙:‘性真曾问我,僧死何处去;我云,便如冰化水。’玄沙云:‘妙极,但我不会如此答。’雪峰问:‘你如何答?’玄沙答:‘便如水归水。’”

片刻沉默之后,前排有人说道:“请告诉我们什么是缔结的虚空。”

“很久很久以前,”如往常一样,伊妮娅用这句话开启了长篇大论,“缔之虚便出现了。它超越了时间。从某种真切的意义上讲,缔之虚是时间的遗孤……空间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