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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其中的含义。至少,我希望你们会。
实在抱歉,这次重新介绍做得真是拙劣。伊妮娅的赛伯人老爸的模板,那个名叫约翰·济慈的诗人,曾经向朋友写过一封信,是他最后一封辞别信,他写道:“恭送别人时,我总是笨手笨脚。”事实上,我也和他一样,不管是离别,还是见面,甚至在我痴心妄想的团圆中,都是如此。
所以,我将回到记忆中,回到一开始我分享、叙述的这个故事中,也许一时半会还难以理解,那么,就请你们稍稍忍耐一番。
伊妮娅十六岁生日那天过后,狂风号叫了三天三夜,尘暴也刮个不停。但这三天三夜中,女孩不见了。过去四年,我已经慢慢习惯了她不时的消失,按她的话讲,那是她的“休息时间”。头几次,一连好几天不见她人,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后来,我便习惯了。然而,这一次,我比以往多了几分焦虑:被老建筑师叫作西塔列森的沙漠营地中,住着二十七名弟子和六十多名支持者,他的死,让他们心神不安、焦虑万分,而沙尘暴让那焦虑又增添了几分,历来如此。在西塔列森附近,赖特先生让他的实习弟子在沙漠中建了几栋砖石住宅,其中有一栋在主楼的南面,大多数家庭和支持者住在里面。营地的建筑群几乎像是一座城堡,有城墙、庭院、铺好石子的走道——刮沙尘暴的时候,沿着它,就可以在楼群中快速走动。但是一连好几天不出太阳,也见不着伊妮娅,不安开始在我心里滋生。
那几天,我都会去她的学徒小屋看看,一天好几次。那间屋子是离主营地最远的,位于北面,差不多有四分之一英里远,离山很近,但每次去,她都不在里面。她走的时候,没有关上屋门,她留了一张纸条,叫我不要担心,说这只是众多远足中的一次,水也带足了。虽然见不着她人,但每次去,我对这间小屋的赞美之情便增添一分。
四年前,当我和她乘着从圣神战舰上偷下来的登陆飞船,第一次抵达此地的时候,我们俩都已筋疲力尽,憔悴不堪,身上被烧伤,更别提还有一个机器人正在飞船的自动诊疗室中接受治疗,就在那时,老建筑师和他的弟子们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一个十二岁的小孩,通过远距传输器,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不远万里找到他,想要拜他为师,对此,赖特先生似乎并不感到惊讶。我还记得那一天,老建筑师问伊妮娅,对建筑有多少了解。“一无所知。”伊妮娅静静地回答,“我只知道,你就是那个人,而我应该拜你为师。”
显然,这个回答让赖特先生很满意,老建筑师告诉她,在她来之前,他已经收下了很多弟子——后来我发现,一共是二十六名——这些人在向他表达出心声后,他叫每个人以自己的想法,在沙漠中设计并建造一间屋子,以此作为入门测试。伊妮娅也必须通过这一考验,老建筑师从营地中拿了些简陋的材料,供她使用——帆布、岩石、水泥、几根废弃的木材,但设计房屋的思路以及建造的体力活,全都是孩子自己的事。
伊妮娅开工前,还不是老建筑师的弟子,我在主营地附近草草搭了个帐篷,并和她遍览了众多的学徒小屋。它们大多数很像帐篷屋,但有一些变化,很耐用,有些很有时尚感,其中一个特别展示出设计得相当漂亮的裙摆门,但伊妮娅跟我说,这东西华而不实,它没法挡沙遮雨,即便是微风,都会把屋内弄得一团糟。一个个看下来,没有一个让我难忘。
伊妮娅花了十一天,完成了小屋的建造。碰到一些重体力活,我便帮她打打下手,比如帮她提重物、挖土。当时贝提克还在康复中,从自动诊疗室中出来后,便转移到了营地的医务室。其实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所有的筹划和大多数工作都是伊妮娅自己干的。最后的成果,便是这间奇妙的小屋。这几天,她最后一段销声匿迹的时间里,我差不多每天要来四次。一开始,伊妮娅在地上掘出一个坑,小屋的主要区域就坐落在这个坑中,整个屋子的大部分都位于地面之下。接着,她在地上铺上石板,紧紧排列好,光滑的地板就铺好了。在石板之上,她又铺上华美的地毯,那是在十五英里外的印第安集市中换来的。这个开挖出的坑是小屋的核心,在四周,伊妮娅竖立起一米高的墙,但事实上,站在凹陷的主房间中,真正的高度要比外面看上去的高出很多。这些墙是用粗糙的“沙漠石”建造的,而这些石头,正是赖特先生用以搭建主营的建墙壁和上部建筑的材料,虽然伊妮娅从没听老建筑师讲过,但她用到的技术和他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