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会(第10/11页)

“可是她们的研究只剩下不到十五年的时间了。”米罗说,“不大可能。”

“不是不可能。”

“是的,是有机会。并且,你想利用这个机会除掉舰队吗?”

“无论我们控制还是不控制德斯科拉达病毒,舰队都要派去摧毁卢西塔尼亚星的。”

“我要再说一遍――这与派遣舰队的人的动机无关。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反正摧毁卢西塔尼亚星可能是对所有其他人类生命惟一可靠的保护。”

“我认为你是错误的。”

“你是德摩斯梯尼,不是吗?安德说你从前是。”

“是的。”

“所以,你就想出了‘异族谱系’。‘生人’是来自我们地球的异族。‘异乡人’是我们自己的种族,但却来自另一个星球。‘异族’是另一个种族,但却能够和我们交流,能够和人类共同生活。最后是‘异种’――他们是什么呢?”

“猪族不是‘异种’。虫族女王也不是。”

“但德斯科拉达病毒是。是‘异种’。一种能够毁灭全人类的外星生命形式……”

“除非我们能够驯化它……”

“……但我们却不可能与之交流,这是一个我们不能与之共同生活的异种。而你却说,在那种情况下战争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某个异种一心想毁灭我们,而我们又无法与它们交流,也无法了解它们。如果不可能用和平手段让它们放下屠刀,那么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采取一切必要的自卫手段,包括彻底消灭这个种族。”

“是的。”华伦蒂说。

“可是,如果我们必须消灭德斯科拉达病毒,但又不可能仅仅只消灭德斯科拉达病毒,而不至于连同卢西塔尼亚星上面的每一个活生生的猪仔、虫族女王,还有每一个人都统统消灭,那又怎么办?”

看见华伦蒂泪水盈眶,米罗吃了一惊。

“看来,你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华伦蒂说。

米罗感到困惑:“怎么讨论起我来了?”

“你对这一切都深思熟虑过,你看出了未来的所有可能性――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然而,你却只愿意相信一种可能性,一种你抓住不放、作为你全部道德判断基础的想像的前景,这惟一的前景是:你和我所珍爱的每一条生命、所追求的每一个事物,都必须被消灭。”

“我并没有说我喜欢那个前景――”

“我也没有说你喜欢。”华伦蒂说, “我只是说你宁愿对那个前景做好思想准备。我可不愿意。我宁愿生活在一个有希望的宇宙里。我宁愿生活在一个你母亲和妹妹将会找到办法控制住德斯科拉达病毒的宇宙里,一个星际议会或者被改革或者被取代的宇宙里,一个既没有威权也没有意志来毁灭整个种族的宇宙里。”

“如果是你错了呢?”

“那么,我在死之前,仍然有充分的时间来绝望。可是你――你不是寻找每一个机会来绝望吗?你这样做或许是出于冲动,这我可以理解。安德告诉我,从前你是个美男子――要知道现在的你仍然是――他还告诉我,你由于失去了美好的躯体而伤心透了。可是,有人失去的比你还多,却没有带着这么邪恶的眼光看世界呀。”

“这就是你对我的分析吗?”米罗问, “我们才认识半个小时,你对我就完全了解了吗?”

“我知道,这是我一生中最令人压抑的一次谈话。”

“而且,因为我是残疾人,所以你才做出这个臆断的。那么,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吧,华伦蒂·维京。我怀着和你同样的希望。我甚至希望,有一天我会重新恢复我的身体。如果没有希望支撑,活着还不如死去。我刚才告诉你的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绝望。我之所以谈到这一切,正是因为它们可能发生。正因为这些事情可能发生,我们才必须给予考虑,这样事情发生时就不会使我们措手不及。我们必须考虑这些可能性,这样即使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我们也知道如何在宇宙里生存。'

华伦蒂似乎在打量他的脸;他感觉她把他当作一个几乎可以触摸的东西来端详,就好像在轻轻触摸他的大脑皮层。“对了。”她说。

“对了什么?”

“对了,我和我丈夫要搬过来,住在这艘船上。”说着,她就起身朝通向管道的走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