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3/9页)
“迈克,”我慢条斯理地说,“我不会跟你打赌。好了,你想试试吗?要我为你打开电视机吗?”
“我自己能开。”他回答。
“你能保证开的是这儿的这一台吗?这个表演可千万不能弄到别的哪台电视上去。”
他有些不耐烦了:“我没那么笨,现在瞧我的吧。我承认,这么做差不多会消耗掉我的全部资源。”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屏幕上显示出中性灰色,隐隐带着扫描线。屏幕又一次变黑,接着一道黯淡的光出现在中间,逐渐凝结成椭圆形云状,一块亮一块暗。这不是脸,就跟在地球上看天上的云一样,隐隐约约有那么点脸的意思。
它变得清晰了一点,让我联想起细胞膜。一张模糊的脸。
突然间,图像锐利了。我们看见了“亚当·塞勒涅”。是一张成熟男人的照片,静止的,不会动,后面也没有背景,
只有一张好像从印刷品中剪下来的脸。但对我来说,这正是亚当·塞勒涅,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他笑了,动了动嘴唇和下巴,舌头舔舔嘴唇,动作很快,把我吓了一跳。
“我看上去怎么样?”他问道。
“亚当,”怀娥说,“头发不应该那么鬈,该中分。你看上去就像戴了假发,亲爱的。”
迈克改了改。“这样好点了吗?”
“不那么差了。不过你为什么没有酒窝?我想你笑的时候应该露出酒窝,像教授那样。”
迈克,哦,不,应当说亚当又露出了微笑。这次他有酒窝了。“怀娥,我该穿什么?”
“你在你的办公室吗?”
“我是在办公室啊,今天晚上,肯定在。”
背景变成了灰色,接着聚焦,变成彩色。他身后的墙上挂着日历,显示出日期:2076年5月19日,星期二。钟也显示出正确时间。他肘旁放着一盒咖啡,桌上有张家庭合影,两男一女还有四个孩子。背景里还有声音,是老圆顶广场传来的嘈杂声,比平常响一点。我隐约听到了叫喊声和远处传来的歌声:西蒙改编的马赛曲。
屏幕之处起金瓦拉的声音:“先生?”
亚当转过头,“我正忙着呢,艾伯特。”他耐心地吩咐,“除了支部的电话,其他一律不接,一切由你处理。”转过身又道,“好了,怀娥,还有别的建议吗?教授,你觉得呢?曼,我的朋友,我能通过吗?”
我揉揉眼睛,“迈克,你会做饭吗?”
“当然会,但我用不着做,我有妻子。”
“亚当,”怀娥说,“劳累了一天,你怎么看上去还是那么精神?”
“我不会因为小事情烦恼疲惫。”他看着教授,“教授,如果图像可以的话,让我们讨论一下明天我该说些什么吧。我想我们先在全部八百个新闻广播频道里公布消息,整晚滚动播出,还要通知各支部。”
那晚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直在讨论。
我要了两次咖啡,迈克·亚当说他也想来一盒饮料。我点三明治时,他吩咐金瓦拉也给他拿点儿吃的来。
我看到了艾伯特·金瓦拉的侧脸,他是个典型的阿拉伯人,彬彬有礼,却又带点嘲弄人的表情。以前我还不知道他的长相呢。我们吃东西的时候,迈克也吃,有时嘴里塞着食物还说个不停。
我问迈克是怎么做到的(我毕竟是干这一行的嘛)。
迈克告诉我图像建立好后,大部分程序都已自动化,他只需把注意力集中在脸部表情上就行了。
我很快就忘了这是张伪造的脸,只知道这是迈克·亚当,在通过电视和我们对话。这可比用电话方便多了。
到了凌晨三点,我们终于商定了决策。
迈克把演讲预演了一遍,教授作了些补充,迈克又修改了一下,最后我们决定休息,就连迈克·亚当也在打哈欠了——实际上迈克整晚都在照看月球的诸般事宜:监控与地球之间的信息传递,继续孤立政府大楼,监听大批电话。
教授和我合睡一张大床,怀娥蜷缩在睡椅上,我灭了灯。我们总算能卸下身上的担子,好好睡一觉了。
早饭时间,亚当·塞勒涅对自由月球发表演说。
他温和、坚强、热情、令人信服。“自由月球的公民们、朋友们、同志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亚当·塞勒涅,自由月球委员会主席。月球终于自由了,我们终于自由了。长期盘踞在我们家园里的那个所谓的政府已经被推翻。我是我们自己的新政府——紧急委员会的临时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