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5页)
“神的意志为我们刻画了各自的宿命,又大致因此决定了我们将如何去做。”自由意志和宿命都写在同一句话里,两者都正确无疑。只有一个真实的世界,也只有一个过去,一个将来。“正如其开始,现在,乃至将来,无尽的世界,阿门。”只有一个……然而却大而复杂,以至足够容纳自由意志、时间旅行,以及所有的一切:联动系统、反馈系统、警戒电路,等等。只要在规则范围内,你什么事都可以做……但你总是回到你自己的那扇门前。
我并不是惟一一个做过时间旅行的人。福特列出过太多除此之外再无法解释的案例,安姆布罗斯·比尔斯也一样,还有那两个出现在特里亚侬宫花园里的少女。我隐约还有种感觉,老特威彻博士按下时间机器开关的次数比他自己所承认的要多,但我怀疑有多少是因为时间旅行的缘故。拿我自己来说,只有三个人知道,其中两个还不相信。就算你完成了时间旅行也不见得能做些什么,正如福特所说,只有在蒸汽机时代,你才能造得出蒸汽机。
然而我无法摆脱脑海中列昂纳多·文森特的形象。他是否就是列昂纳多·达·芬奇?他是否真找到了什么办法横跨大陆跟着哥伦布回到了欧洲?大百科全书中说他的一生是这样——这样——这样——这样——但他有可能篡改了某些记录。我了解那是怎么一回事,我自己不是也玩过一些这样的小把戏吗!在十五世纪的意大利,他们又没有什么社会福利号,身份证,也没有指纹识别,他完全可以随意变更。
可想想他吧,孤立无助,所有他曾经熟悉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他熟识飞行器、动力,以及数百万计的事物,他拼命地试图把它们画出来,好让别人能照着做出来——然而却注定要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因为没有那几世纪以来前期工艺技术不断创新的过程,他就是不可能造出我们现在所能造出的东西来。
坦塔罗斯过得还容易些。
我曾经想过,如果时间旅行解密了的话,可以利用它来做什么商业用途呢——用于短期的时间跃迁,带着些部件什么的去,然后在那儿组装起一台机器好回来。但某一天你可能会跳得太远,以至于没办法组装回来的机器,因为,没到“蒸汽机”时代,就不可能造得出蒸汽机来。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某种合金,就能把你搅得焦头烂额。而且,还有另一个真正可怕的大麻烦,没人事先知道你是在往哪个方向去。想像一下吧,你带着本来为二十五世纪准备的一些稀奇古怪的配件,结果却现身在亨利八世的法庭上,会怎么样。被困在狂奔的惊马上可能还好些吧。
不,你永远不能把这种商品投放市场,除非里面的缺陷被解决了为止。
但我并不担心“时间悖论”或是“导致历史被重写”的问题——如果某个三十世纪的工程师的确解决了产品中的缺陷,然后建了个转换站,开始贸易,那一定是因为造物主就是这么设计宇宙的。他给了我们双手、双眼和大脑,我们用这个身体所做出的任何事都不可能是谬误。他不需要那些好管闲事的家伙帮他“强制执行”他的法则,他的法则自然会自动执行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奇迹,而“历史被重写”这个词也不过是语义学中的一个空白。
但其实我对哲学这方面的问题也并不比佩特多担心多少,不管这个世界的真相如何,我都喜欢。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进入盛夏之门”,而且我再也不会去尝试时间旅行了,因为害怕搭错车去到错误的站台上。也许我儿子会吧,但如果他真想那么做的话,我会鼓励他往未来去,而不是回到过去。“过去”只是为紧急事件而准备的,未来总比过去好得多了。那些总在哀悼过去的人,所谓的浪漫主义者,以及反文明的人,无论他们怎么想,这世界总是在稳步发展中,一天比一天好,因为人类自身总在不由自主地对外在环境加以改变,让它越变越好,用双手……用工具……用我们的常识、科学和工程学。
大多数脱离现实的小人物既不能把握现在,又不能采取灵活的方式生存下去。我宁愿邀请他们去特威彻博士的笼子里,把他们一股脑地送回到十二世纪去——然后就由得他们去好好享受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