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28/52页)

「是的,先生。」

「那么你仔细听好,不要打断我;我只说一遍。」

「好的,先生。」

「我的女儿不会和你讲话,现在不会,永远不会——」

拉撒路快速说道:「她知道我要和她讲话吗?」

「闭嘴!她当然知道。是她让我来回复你,我自己是不会和你说话的。现在,我也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不要打断我。我的女儿是一个体面的已婚妇女,她的丈夫已经响应国家的号召上前线去了。所以不要缠着她,不要到这里来,否则你会挨枪子儿。不要打电话,不要去她去的教堂。也许你认为我在开玩笑。让我提醒你,这里是堪萨斯城。折断两只手臂只要花二十五美元;再加一倍的价钱他们就会杀了你。如果两个一起干——先折断你的手臂,然后杀了你还会有折扣。如果你逼我这么干的话,我付得起六十二美元五十美分。你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明白了。」

「那就走你的吧!」

「等一等!约翰逊先生,我不相信你会雇人杀人——」

「你最好别冒这个险。」

「——因为我想你会自己去杀了那个人。」

电话里出现了片刻停顿。接着老人轻轻笑了起来,「你可能是对的。」他挂断了电话。

拉撒路开着他的汽车离开了。很快,他发现自己正沿着林伍德大道往西开。之所以注意到这个,是因为他路过了自己家人去的教堂。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莫琳——

他再也见不到莫琳了。

永远见不到了——即使他再回来一次,并且努力避免这次犯的错误。没有悖论。这个错误是时空框架里不可改变的一部分,所有安迪数学理论中的精妙概念、所有装在多拉上的先进功能,都无法抹去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

拉撒路在距离布鲁克林大街很近的林伍德大厦前停下车,他要考虑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开车到火车站,乘下一班往西去的圣达菲火车离开这里。只要任何一封求救信能够穿越时伺、到达目的地,星期一早晨他就会被接上飞船。这场战争和所有的麻烦都将再次成为很久以前的历史;「特德·布兰松」也会成为外祖父和莫琳认识时间不长、然后很快忘却的某人。

糟糕的是,写那些求救信时他时间不够,没有蚀刻信息;但就算这样,它们中仍然可能会有一封信成功穿越时空。如果一封都没收到,那就在1926年去会合地点等着被接走。如果所有信件都没能够到达目的地——总是有这个可能,他是试图在延迟递送系统还没有完全建立好的时候来使用它——那就等到1929年,执行原订计划中的会合方案。那肯定没有问题;无论在什么条件下,双胞胎姐妹和多拉都会作好准备,执行那个方案。

那么,为什么他的心情如此糟糕?

这不是他的战争。

经过足够长的时间,外公会知道他脱口而出的预测是绝对的事实。过一段时间,外公会知道法国如何向美国表达感激,也会知道英国如何表示感激。国与国之间是没有感激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支持德国人」?才不是呢,外公!德国文化核心的某些东西已经腐烂了,而且,这场战争会引发另一场战争;在那场战争中,德国人的暴行会比他们现在倍受大家指责的罪行残忍一千倍:毒气室、大规模焚烧尸体散发的恶臭,这种恶臭将穿越时间,恒久不灭——

但是,他无法把这些事告诉外公和莫琳,也不应该作这种尝试。关于未来,最好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卡桑德拉好就好在从来没有人相信她的话[9]。

两个过去世界的人,误解了他认为这场战争毫无意义的真正原因——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

但事实是,它真的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能感到左肋上那个鼓包,这是他的枪。

枪可以保护他的金币,但他半点也不在乎金币。但枪同时还是一个「自杀选择」开关。

别胡思乱想,你这个傻瓜!你不想送死,只是想得到外祖父和莫琳的认可——莫琳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