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变奏(第6/49页)
我先在头两个星球贩运货物,从兰德弗到布莱斯德,很成功,我的商品全卖出去了——什么商品?我要能记住就成奇迹了;我经手了那么多的东西。总之,我卖了个很好的价钱,暂时有了很多钱。
多少是「很多」?就是在你离开一个永远不会再回去的地方之前有花不完的钱。如果你留着那些钱,等以后再回去的时候,你通常会发现——在我的记忆里总是这样的——因为通货膨胀、战争、税收、政府更迭,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事,你保留的那些名义货币已经丧失了它所代表的价值。
我的船要装货了,我把货款打进了港务局的保证金账户。剩下的钱迟早会贬值,我只有一天的时间处理掉它,也就是在我的船上货之前。上货时我必须在旁边看着;我自己当我的事务长,我不愿意相信别人。
所以我来到商业区。我想在这里可以买些便宜货。
我身着高档的当地服装,后面还跟了一个保镖。那时的布莱斯德还处于奴隶经济时代,社会阶层呈金字塔型分布,你的位置离金字塔尖越近越好,至少要看起来像是那样。我的保镖是个奴隶,但不是我的奴隶。我是从一个中介机构雇的他。这个奴隶除了跟着我到处转,然后像头猪一样吃东西以外,一点事也不用做。
我不是个虚伪的人,但我表现出的社会地位需要一个男仆跟着我。在布莱斯德,一个「绅士」身边如果没有贴身男仆的话,他是无法在博爱市希尔顿酒店或其他当地:一流宾馆里登记入住的。如果没有我自己的仆人在身后站着,我也不可能在高级饭店吃饭。其他事情也是如此。人乡随俗。我还去过强制你和女主人一起睡的地方,这种事有时实在很可怕。比较而言,遵循布莱斯德的习俗还不算很困难。
尽管那个中介机构给了他一根长棍,但我并没有依赖他。我身上准备了六种防护措施,在街上走的时候也很当心。我自己在此地当奴隶的时候,布莱斯德要危险得多,一个「绅士」很可能成为袭击的目标,虽说骚扰他的不是警察。
那天不是拍卖奴隶的日子,我抄了个近道,打算穿过奴隶市场去珠宝街。就在这时,我看到奴隶市场上有一个特卖会,于是我放慢了脚步。我并不想买奴隶,但一个自己曾被卖过的冬不会在看到这种情况时默然走开,面对奴隶的苦难境地无动于衷。
看起来没有人想买这两个人;围着代理人帐篷的都是些穷人。我从他们的衣着和其他一些特征作出了判断,那里没有带着贴身男仆的人。
被出售的奴隶站在桌子上,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年轻男孩。男孩处在青春期的后期,女孩已经发育成熟了。考虑到女孩成熟得早一些,可以说他们两个的年纪相差无几。以我自己年轻时为标准,就算他们十八岁左右吧。:在这个年纪,男奴通常被关在一只桶里,通过桶上的洞吃食物,而女奴则要准备嫁人了。
他们身上都穿着无袖长袍。我太清楚这样的袍子意味着什么了;他们应该只展示给可能的买家,而不是贫民。长袍表示这是有价值的奴隶,他们不应该在公开的拍卖会上被出售。
当然,拍卖采用的方法是荷兰拍卖法,最低的标价是一万布莱森。这个价格——我怎么才能向你解释几个世纪以前、距离此地几百光年的行星所使用的货币呢?这么说吧:这个价格哪怕除以五,都是标价过高,除非这两个孩子是非同寻常的人物。那天早晨的财经新闻刚报道过,最好的年轻奴隶,无论哪种性别,都只能卖到一千布莱森。
你有没有遇上过这种事:被商店橱窗里的一件衣服吸引,然后走进商店,经不住诱惑买下了它。不,你当然没有。但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所做的就是对那个代理人说:「先生,你是不是把价格写错了?或是这两个人有什么没有展现出来的特长吗?」我只是出于好奇,密涅娃,因为我既不想拥有奴隶,我口袋里多余的钱也无法让我改变这个行星普遍存在的交易。但我想搞明白为什么。那个姑娘不是特别漂亮;作为一个女奴隶,她不会得到很高的出价。那个男孩也不是很强壮。他们两个也不般配。如果是在地球上,我会把她当成意大利人或者埃及人,他则像是个瑞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