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4/8页)
好吧,没有别的办法。他与瓦伦丁·迈克尔分享过水,现在他必须证明自己的朋友没有错看了他……但愿这些美国佬不完全是些暴发户。
于是他热情地微笑了,「瓦伦丁·史密斯向我解释过——而且非常自豪,说你们都与他分享着——」(马哈迈德说了一个火星词。)
「什么?」
「水兄弟的情谊。」
「灵悟了。」
马哈迈德对此十分怀疑,但没露声色,「既然我与他也有这样的关系,我必须要求大家把我也视为自家人。我知道你的名字,医生,还猜到这位一定就是卡克斯顿先生——我在你的专栏上见过你的照片,卡克斯顿先生——现在让我看看我有没有认出年轻的小姐们。这位一定是安妮了。」
「没错,但她现在穿着公证服。」
「是的,当然。我过后再向她致意。」
哈肖把其他人介绍给他。吉尔吓了他一跳。这姑娘竟然用水兄弟之间的敬语同他打招呼。虽然声调比任何火星人都高了三个八度,但火星人那种嗓子发炎似的语音却分毫不差。吉尔已经理解了百来个单词,其中一打还能说。这一个词她更是了然于心,因为她每天都要听到、用到好几次。
马哈迈德博士瞪大了眼睛。或许这群人并不只是些没受过割礼的蛮子……说到底,他的小朋友迈克的确有很强的直觉。他立即向吉尔道出符合水兄弟礼仪的回答,并俯身亲吻她的手。
吉尔看出迈克被逗乐了。一个水兄弟要回应马哈迈德的话一共有九种方式,她哑着嗓子,尽力挤出了最短的一种。可她并没有灵悟它的意思。如果能按人类生理在英语里为这句话找出一个最接近的对应意思,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个意思当众讲出来的,更别说是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
马哈迈德理解这话,他接受了它的象征意义,而不是它(对人类而言绝不可能的)字面上的意思,并且做出了正确的回答。吉尔已经山穷水尽;她压根儿不明白对方说了什么,即使要她用英语回答也办不到。
但她灵机一动。桌上放了许多水罐,每隔一段距离一个,周围还有一堆杯子。她拿来一个水罐和一个大玻璃杯,将水杯注满。
吉尔看着马哈迈德的眼睛,真诚地说:「水。我们的巢是你的。」她润湿了嘴唇,然后把杯子递给马哈迈德。
他用火星语回答了她,发现对方并不理解,于是翻译道:「分享水者分享一切。」他抿了一口,正准备交还杯子,突然反应过来,转而把杯子递给哈肖。
朱巴尔道:「我不会火星语,孩子,但谢谢你的水。愿你永不干渴。」他喝掉了三分之一,「啊!」杯子到了本手里。
卡克斯顿注视着马哈迈德,郑重地说:「增长亲近。靠了生命之水,我们增长亲近。」他啜了一口,把它递给朵卡丝。
尽管人家已经做出了榜样,朵卡丝仍然有些犹豫。「马哈迈德博士,你确实了解这对迈克有多严肃吧?」
「是的,小姐。」
「唔……对我们也一样。你明白吗?你……灵悟?」
「我充分地灵悟……否则我会拒绝的。」
「好的。愿你永远开怀畅饮。愿我们的蛋分享一个巢。」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她喝过水,匆忙将杯子递给米丽安。
米丽安低声道:「别哭了,姑娘。」然后对迈克说,「我们以水欢迎我们的兄弟。」接着她转向马哈迈德,「巢、水、生命。」她喝下水,「我们的兄弟。」她将杯子交给了他。
马哈迈德喝光了杯里的水,用阿拉伯语说:「『如果你们与他们合伙,那么,他们是你们的兄弟。』」
「阿门。」朱巴尔应道。
马哈迈德博士飞快地瞅了他一眼,决定还是不要问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流露出内心的困惑与疑虑。这里可不是显露怀疑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他感到灵魂深处有股暖意,水仪式总有这样的效果……尽管它散发着异端的味道。
他的思绪被匆匆赶来的礼宾副官拦腰斩断。「你是马哈迈德博士?你的位置在那一头,博士。跟我来。」
马哈迈德微微一笑。「不,我的位置在这儿。朵卡丝,我可以拿把椅子来,坐在你和瓦伦丁·迈克尔之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