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师与射手(第2/9页)

新来的家伙坐在等候室里,旅行袋放在身旁的椅子上。他个子不高,方方正正的,发型让脑袋看起来仿佛顶上有个尖。这可能是遗传。算师的发型似乎永远都很糟糕。

“欢迎来到炮台,新兵蛋子,”我说,“我是你的入职培训官。”我的确算是。

“哦,好。”他说着,站起身,但眼神似乎不肯从舷窗移开。我等着他问我下面那玩意是否真是火星,或者惊叹自己竟然来到另一个星球,至少是在另一个星球的同步轨道上。嗯,新兵蛋子一般都这样。可他没有。他只是背起旅行袋,终于把视线移开了。

“我是查尔斯·提德。很高兴来到这里。”他说。

嚯!你这想法可不会坚持很久,我心想。“你有正义的任务要完成,新人。你准备好了吗?”

他只是回答说他准备好了,口气不像是在吹牛,我心想,这哥们儿的棱角很快就会被磨平的。

于是我带他去前舱,把凯夫原来的铺位指给他,凯夫以前挂全息海报的地方只剩下了钉子眼,看着空荡荡的,很是凄凉。他把旅行袋放进凯夫以前的储物柜,四下打量,随后问我谁负责给我们洗衣服。我轻轻咳了一声,解释说脏衣服要送到下面星球上干洗。我没告诉他,当时还没有,没提我们要负责收集射手的臭袜子和脏衣服。

然后我带他去了舰桥,B组正在值班,我把他介绍给大家。罗斯科和诺曼穿着他们的绝地武士袍。我真希望他们没穿这玩意儿,那袍子让我们看起来不可救药。万德正焦虑发作,因为布拉德利把他的一个格斗手办碰掉了,落在了控制台后面,显然是比较值钱的一个。只有麦伦瘦得能把胳膊伸进去,把它够出来,但他是C组的,下午五点才当班。

看来这个新兵蛋子的开始只好这样凑合了,B组的第一印象真不怎么样。

我想给他找补一点我们这个职业的重要性,于是向他展示了监控图,蓝色和金色相间的小行星带向远方延伸,大概就像是古代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唯一的区别是所有东西都在移动。

“这是你自己负责的那块星空区域。”我边说边指了指Q34-54。“大个儿凯夫对这些宝贝了如指掌。三年间他发现了所有不稳定和偏移运动。为三十七次成功发射完成了轨迹运算。就像是有第六感!有三次,他甚至在入侵体进入射击范围之前就发现了它们。凯夫是我们的奖金之王。你要是玩命努力,大概能赶上他一半。”

“可这不是应该很容易么。”查尔斯说,“大部分活儿不都是勘测软件负责吗?”

“这,嗯,没错,可你得负责协调一切,明白吗?用脑子。机器没法什么都管。”我说道。万德却恰恰选在这一秒在我们身后大吼:“别把动感超人的斗篷拽下来,你会把他弄坏的!”我想营造的气氛完全被毁了。于是我没再理他的质疑,继续说道:

“我们从地球被招来,就是因为这活儿只有我们能干。在这寒冷的群星之间,这是一项崇高而孤独的使命!庸人是坚持不下去的,所以阿雷科才会寻找我们这样的人。我们毫无牵绊,不是吗?我们离开父母的地下室和车库,来到这样一个需要我们力量的地方。软件的确可以探测出那些石头,没错。它可能也能追踪它们。但只有人才能——才能——在它们到来之前嗅出它们的到来,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预知能力?”查尔斯瞧着我。

“不完全是。”我说,虽然麦伦声称自己能通灵,但他似乎从来没成功预测过射手什么时候会来我们的地盘撒野。“我说的是感觉。预感。直觉!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词。人类的直觉。在预测目标时,有70%的时候我们比软件更出色,挺厉害的吧?”

“我想是吧。”他说。

我用值班的剩余时间告诉他哪个是他自己的控制台,帮他设置密码、操作偏好之类的。他并没有提很多问题,只是戴上护目镜,聚精会神,你几乎能看到他在Q34-54的小行星之间漫步,逐渐熟悉它们。我开始对他有点好感了,因为凯夫以前用的就是这种方法,这时他说:“我们怎么瞄准?”

万德大吃一惊,以至于把蓝判官的手办都掉了。罗斯科转过头来,摘下护目镜瞧着我,说:“我们不管瞄准的事。老天,你没告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