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勒斯的先知(第3/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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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里,老师告诉他可以通过科学破解神之语言的最真实含义。上帝以四个字母书写生命的语言——A、T、C和G。不过保罗做这些研究并不是为了更接近上帝,他的理由极其简单——只是因为好奇。
早春时节,父亲问他都在阁楼上做什么。
“就是瞎玩。”
他们正坐在父亲的车里,从钢琴课下课回家。“你母亲说你在那里造了一些东西。”
保罗压制住自己的恐慌。“前一阵子我建了个堡垒。”
“你快满十二岁了,不觉得已经过了建堡垒的年纪了吗?”
“嗯,我想是的。”
“我不希望你把所有时间都花在阁楼上。”
“好的。”
“我不希望你的学习成绩滑下来。”
两年来都没得过B的保罗说:“好的。”
余下的路途中他们一片沉默。而保罗在琢磨现实的最新动向对他造成了怎样的束缚,因为他感觉到父亲爆发前的迹象。
他看着父亲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就他十二岁的年龄来说,保罗的身材算是高大的,这一点像他的父亲,不过他的容貌仍然偏向于亚洲血统的母亲。他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个,是不是父亲与他之间的这一差异造成了父子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父亲会不会以另一种方式对待一个有雀斑的、满头金发的儿子?不,他还是觉得不会。父亲将一如既往,仍然是同样的自然之力,同样的灾难。父亲无法抑制自己天生的性情。
保罗看着父亲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哪怕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几年以后当他回想起父亲时,他仍然只会想起这个场景。这一瞬间凝固在了他的记忆里。驾驶着汽车,大手放在方向盘上,他预感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宁静的一刻,不过这依然是那么纯粹,是他们两人间曾有过的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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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约翰的音调中满是惊奇。保罗偷偷带他上了阁楼,现在正捏着柏莎的尾巴把它举给约翰看。柏莎是只美丽的金斑鼠,长长的胡须轻轻颤动着。
“她是最新的一代,一只F4。”
“那是什么意思?”
保罗笑着说:“她是她自己的血亲。”
“这老鼠可真够大的。”
“它是目前最大的。一百天时称重为59克。它们的平均重量大约是40克。”
保罗将那只鼠放到约翰手里。
“你都喂它吃什么?”约翰问。
“和其他老鼠一样。看这个。”保罗给他看自己画的图表,就和芬利先生画的一样,在X轴和Y轴之间一段上升的椭圆弧——体重一代代缓缓上升。
“F2代里的一只重达45克,于是我让它和那些体型最大的雌性交配,它们产下了超过55克的后代。我统一在它们一百天大时称重,挑选出最大的四只。我再度让它们交配,然后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下一代,再选出一百天时最重的几只。我得到了相同的钟形分布曲线,不过这个曲线略微偏向了右侧。柏莎是它们当中最重的。”
约翰惊骇地看着保罗。“这办法管用?”
“当然管用。过去五千年来人们一直在对家畜做同样的事。”
“但你并没有花上几千年。”
“没有。唔,进行得这么顺利我也挺吃惊的。这已远远不止是细微的变化。我是说,看看它,它只是第四代而已。想想第十代会是什么样子吧。”
“这听起来像进化论。”
“别傻了,这只是定向选择。只要种群足够多样化,稍稍加点推动力就能产生惊人的效果。你想想看,连续五个世代,我把钟形曲线下方95%的部分都给砍掉了,老鼠们当然会变得更大。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用相反的途径让它们变小。不过有一件事真的让我意外,我最近才注意到。”
“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至少半数的老鼠是白化体。现在这个比例降到大约十分之一了。”
“哦。”
“但我从来没有刻意进行这方面的选择。”
“所以?”
“当我挑选的时候,当我决定要培育哪些老鼠的时候,有时候某几只的重量差不多,而我就从它们中间随机挑了一只。我想我是恰好只挑了某一种而不是另一种。”
“你想说什么?”
“所以,这会不会正好是大自然的作用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