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鲁斯式飞船(第5/11页)

“这件事如果有任何差错,这栋大楼就有可能失火或挨上一颗自杀性炸弹,而先生你位于本市斯洛特大道32号的住宅窗玻璃上也会有一个圆形的枪眼。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在对方蛇眼般的催眠下,马里克觉得自己的后脊梁正渗出冷汗。他立即满口答应:“清楚了,我已经完全清楚了。我们一定不让里奥先生失望。”

五天之后,一位相貌和善的小伙子敲开了麦菲亚的家门,真诚地道着歉,说保险公司发现了15年前的一桩错误并决定纠正。也就是说,哈丁斯先生突然拥有了100万美元的保险金,可以随时支取。这位年轻职员并不知道内情,在动身来这儿时,他为自己公司的慷慨和公正而真心地感到骄傲。他奇怪哈丁斯太太听到这件惊人的喜讯后竟然相对平静,没有哭泣、大喊大叫或心肌梗死。

以后一切都很顺利。作骨髓移植要求血型相同,而血型相同的概率只有30万分之一。米斯与志愿者作了HLA配型检查,在骨髓库的电脑中,查到世界上有10名志愿者的AB位点与米斯相同。这10个人又作了DR配型检查,找出1人的位点相同,其后的血清学、细胞生物学和分子生物学检查顺利过关。

五天后米斯上了病床。医院的救护车守在旧金山机场的停车场里。一架中国航空公司的波音777降落了,红十字会一名信使提着绿色保温箱匆匆走下舷梯,那里面便是宝贵的移植骨髓。

手术很成功。当白色的病床推出手术室时,哈丁斯夫妇啜泣着,感谢上帝的仁慈。此后,他们费尽心机,想打听出骨髓捐献者的身份,他们一定要重重酬谢对方才觉得心安。但红十字会的李那女士只透露那是位中国女性,捐献者执意要求不透露姓名。那人说,20世纪末和本世纪初,中国的公民素质还比较低,偌大一个中国,同意捐献器官的只有极少数。不少中国病人不得不求助于外国的器官捐献者。那个捐献者说,现在她只是代他们偿还旧债。捐献者还说,中国有句古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她能与米斯小姐的骨髓配型相同,这是多少年才能修来的缘分?只要米斯小姐能够康复,就是对她最大的酬劳。在米斯小姐做手术那天,她将在地球对面的中国为她持斋祷祝。

哈丁斯及太太无法得知恩人的姓名,只好从心里感激这位“吃斋念佛”的中国老妇。他们不知道这位“老妇”只有24岁,是太湖地区的一位年轻渔妇,名字叫容慧玉,但在七星岩夜总会当侍女时别人都喊她“阿慧”。这些都是后话了。

鲁冰在鼓浪屿有一套虽说不上豪华但相当考究的住宅,四居室一套。音乐室里摆着一架雅马哈牌高级钢琴,墙上是一把史坦纳小提琴——可能是件赝品,不过它制作精美,音质很好,即使是赝品也相当宝贵。客厅中有两架高大的博古架,摆满了一个怪诞女孩所喜欢的种种收藏:从兽牙项链、非洲木雕、印第安人羽饰,到一个泰国鳄鱼头骨。

窗边的花瓶中仍然是唐世龙送来的鲜花,一天两次,绝不间断。花束里总是夹着一张纸条,诸如:

期待你的再一次感谢——就如上次的感谢方法也行啊。

或者:何时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看着这些字条,能想象出唐世龙那厚颜的微笑。有时,他还驾着一辆极漂亮的米黄色雪鸥牌氢氧电池汽车,远远停在路口,再打发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把花送来。每当这时,鲁冰就亲自更换花束,把花瓶摆在窗台上,但同时却摆出凛然的神色,在窗口作刹那亮相。她知道唐世龙一定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屋内。

咱们比比谁更有耐心,鲁冰想。其实这个唐世龙并不令人厌烦,比姚云其那只呆鹅更有趣些。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鲁冰仍打算把爱情壁垒关闭下去。

姚云其走近房门时,听到鲁冰正在弹奏戴流士的《佛罗里达组曲》,暗暗纳闷她今天会这样勤奋。他们的大学已沾染了西方大学的自由习气,只要交学费和公寓租金,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住下去,直到头发花白。鲁冰只是把这儿作为一个栖身之地,以躲避家庭中潜藏的阴暗回忆,躲避哥哥的管束。不过,凭她的小聪明,每年拿几个学分也不是太困难。

姚云其打开房门时,鲁冰已经停止弹奏,怔怔地想心事,姚云其走近时她的姿势也没有改变。姚云其不敢打扰她,悄悄立在她身后。停了一会儿,她突然扭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