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狂人之死(第6/6页)
我被恐惧击垮了,发疯般跑回出口,拉开密封门,门内同样空空荡荡,只有一束素馨花摆在地板上。
然后是一声巨响,机器内白光一闪,我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了,我躺在床上,桌上摆着总统送的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我心如死灰。在爆炸前我就悟到了悲剧的原因,但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想到?
传真机没有问题,合二为一的传真功能也没有问题──两束花被合为一束传送过来就是明证。传真机失败的原因,是两个胡狼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从他们说过的几句话,我就能推断出他们的人格已经异化。
胡狼B说:“我被传真过来……”他是把出口出来的胡狼认作自身,认作正统。胡狼A说:“我被传真过去……”他是把入口处保存下来的胡狼认作自身,认作正统。
他们的人格既然异化,自然要在物质形态上有所体现,尽管我不知道体现在物质结构上的差异究竟是什么。传真机的电脑无法把这样深刻的差异合二为一,于是引发了机器的自我毁灭。
一代英才、一代狂人连同他的发明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他被科学泯灭了人性,死得原也不亏,但为什么偏偏在他刚被爱情和人性唤醒时,才发生这样的悲剧呢。
我被内疚折磨,痛不欲生。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强迫他拆除那个秘密按钮,入口处的两个原件还能保存下来──但那究竟是祸是福,又有谁能说清呢。
胡狼的遗体已荡然无存,我把那束枯萎的素馨花埋在衣冠冢里。每到清明,我就会把一束鲜艳的素馨花摆在他的墓碑前。墓碑背后的铭文是我撰写的:
超越时代的天才是悲剧的导演和主角。
但愿胡狼和他的发明在人类足够成熟时再得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