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妻子之死(第5/27页)
“我不能和一个核潜艇的艇长握手。务请原谅我的无礼,这不是针对你个人的。在我心目中,这个职务就像是中古时代的刀斧手,虽然社会不能缺,但我从心底讨厌它。”
那时,作为社会的精英,拉姆斯有足够的心理优势对此人的怪诞付之一笑。在场的宾客都被此人的无礼所激怒,无形中把他孤立起来,逼得他匆匆离席了。
现在,他多少理解了那人的厌恶。
木筏行进15天了。有时,索朗月也拉着他下水游一会儿。他拉着索朗月的背鳍,潜入筏下。忠实的舟师仍聚在木筏前和木筏下,看见这个冒着气泡的人脸,有几只游过来,近得贴着他的脸,好奇地观察一会儿,摇摇尾巴游走了。木筏下长满了白色的藤壶,这是一种动物而不是植物,黄色的鳃际有节奏地张合着,吸着氧气和海水中的食物。它的味道很鲜美,在吃腻了生鱼肉时,拉姆斯常拿它当调剂。它们生长的速度真是惊人,刚把老的掰下来,新的马上又长出来。还有很多海藻也把木筏当成了家,它们在木筏的迎风面飞快地生长着,垂到海里,使木筏看上去像是一个胡须长长的海老人。
海水中的阳光十分柔和,从四面八方漫射到海水里。往上看,木筏被照得透亮,海草在亮光下显得十分鲜嫩。海中的各种鱼儿在水面上看是比较平淡的,但在海里映着阳光看,它们的肤色都泛着金色、鲜黄色、淡紫色、银白色等各种华贵的色彩,它们的泳姿也格外雍容,就连普通的长鳍金枪鱼或沙丁鱼,在水里看也像一群款款而行的贵妇人。它们身形优美,线条清晰,轻轻一拨动胸鳍和尾鳍,庞大的身体就轻巧无声地向前滑去。向下看,深海也并不是黑漆漆的万丈深渊,阳光向下漫射,使下面也变成怡人的蔚蓝色,体形千奇百怪的水族在晶莹澄彻的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拉姆斯曾驾着核潜艇在深海里呆了17年,但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那群鲨鱼仍然跟着木筏,拉姆斯对它们已经习惯了,即使它们擦着他的身体游动也不会感到惊惧。约翰他们几个精力过剩的家伙这几天发明了一个游戏:与鲨鱼拔河。他们用棕绳绑上一只大鱼饵,通常是他们吃剩下的半条金枪鱼,扔给鲨鱼。鲨鱼把鱼饵一口吞下,卡在喉咙里,这5个人就用力拉鲨鱼。当然这场比赛总是以鲨鱼的胜利告终,它的力量远远超过5个海人。后来,那些愚鲁的鲨鱼们也喜欢上了这个游戏,它们噙住鱼饵时并不咬断,也不特别用力,而且是耐心地与海人们角力。不过这个游戏也是很危险的,鱼饵如果把血液撒到水里,受刺激的鲨鱼群就会变得疯狂起来,在筏下面没头没脑地乱窜。索朗月总是密切地注视着它们,碰到这种情况,就让拉姆斯赶紧回到筏上,因为鲨鱼的智力有限,圣禁令对它们不能完全有效。
木筏已经驶出了秘鲁海流,再住北就没有可借用的顺向海流了,木筏前进的速度也慢下来。晚上,大熊星座出现在北边的天空,在海平线附近游荡,这表明他们就要进入北半球了。现在,在他们筏下是向西流的南赤道流,与他们前进方向成90度角,所以,纤夫们把前进的方向定到北偏东,而实际的筏行角度为北偏西。导向浆在这儿第一次起了作用。不过南赤道流的宽度不算宽,木筏很快越过它,到了无风无浪的赤道。这儿也有向东的海流,但它是隐在水面下的潜流,影响不了海面上的木筏,所以那支导向浆又被拎到筏面上捆起来。
从他们出发第三天起,就有无数客人来拜访木筏。有各种海豚人族群,他们携儿带女地过来,同海豚人纤夫或索朗月交谈一会儿,仰起头看看雷齐阿约的圣容,然后吱吱喳喳地离开。更多的是鲸类,有蓝鲸,领航鲸,抹香鲸,伪虎鲸,甚至还见到两只一般只呆在南极的露脊鲸。这些鲸类呆在木筏要经过的路上,好奇地看着木筏经过。有时它们也快速向木筏游来,眼看就要把木筏撞成碎片,但它们总是在最后时刻潜下水去,庞大的身躯悠悠地擦着木筏滑过去。索朗月说,在海洋中,鲸类和海豚人的关系一向比较密切,它们一定是在听到圣禁令后,按捺不住好奇心而专意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