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农 夫(第4/8页)
坚迪柏开始感到呼吸急促。虽然体力消耗不多,但他必须施展似有若无的精神控制力,那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他实在撑不了多久了。
于是他又开口,尽量以最平静的口吻说:“我要去办自己的事了。”与此同时,他轻拍着鲁菲南的“恐惧抑制机制”,试图以最不干扰其心灵的方式,唤起农夫对学者的迷信式敬畏。
鲁菲南因愤怒而脸孔扭曲,一时之间却没有任何动作。坚迪柏能够感知对方的想法:小小邪者会凭空消失,好像在变戏法。此外,坚迪柏还感觉到他的恐惧逐渐增强,有那么片刻……
不料这个阿姆人的怒意又陡然高涨,将恐惧感瞬间淹没。
鲁菲南大声吼道:“伙计们!这邪者会跳舞,脚趾头很滑溜,瞧不起阿姆人光明正大一拳换一拳的规矩。逮住他,抓牢他,好让老子跟他换换拳头。来者是客,他能先打老子,老子——老子再回敬他。”
坚迪柏发现周围人群中有些空隙。他现在唯一的机会,是设法让某个空隙保持原状,以便从那道缝钻出去,然后拔腿就跑。仗着自己的肺活量,加上足以化解农民意志的精神力量,自己也许能逃过一劫。
他不停地闪躲挪移,不断发出抑制性的精神力量。
办不到了,对方的人实在太多,而第二基地的戒律又太严格。
他感觉双臂被许多只手抓住,他被逮到了。
现在,他至少得干扰几个人的心灵。这可是大忌,会葬送掉他的前途。但是他的性命——他宝贵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02
圆桌会议的成员尚未到齐。
一般说来,如果有任何发言者迟到,会议仍会准时召开。而且,桑帝斯想,在场成员无论如何不愿再等下去。史陀・坚迪柏是最年轻的发言者,但是他对这个事实却不够了解。他的言行举止,在在暗示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而年长者应该随时提醒自己年事已高。其他的发言者都不欣赏坚迪柏,事实上,桑帝斯自己也并非百分之百欣赏他。可是目前的问题,并不是欣赏与否。
他的沉思被黛洛拉・德拉米打断,她正用一双又大又蓝的眼睛望着他。她的圆脸总是带着纯真友善的表情,恰好掩饰了精明的心灵(只有与她地位相同的第二基地分子看得穿)以及凶残的本性。
她带着微笑说:“第一发言者,我们还要等下去吗?”由于会议尚未正式召开,因此严格说来,她的确可以首先打破沉默。不过,其他的发言者或许都会等桑帝斯先开口,因为根据头衔,他总是有这个权利。
桑帝斯以宽容的目光望着她,对她的轻微失礼并不在意。“德拉米发言者,通常我们不会再等下去。但这次召开圆桌会议,正是为了听取坚迪柏发言者的意见,最好稍微放松一点规定。”
“第一发言者,他到哪里去了?”
“这一点,德拉米发言者,我并不知道。”
德拉米望了望四周的脸孔。除了第一发言者,应该还有十一位发言者。也就是说,总共只有十二位。五个世纪以来,第二基地的势力与职责扩张了无数倍,但是增加圆桌会议席次的各种尝试,却始终没有成功。
谢顿死后,第二代第一发言者(谢顿本人一向被奉为第一代第一发言者)就作出明确的规定,将发言者的名额定为十二名,从此一直沿袭至今。
为什么是十二名呢?因为十二个人很容易等分成几组。而且这个数目不多不少,集体开会不至于乱成一团,也足够分成几组分别行事。再多一些就会大而无当,再少一点则将失去弹性。
这只不过是后人的解释罢了。事实上,谁也不知道选取这个数字的真正原因,也不懂为何应该一成不变。但即使是第二基地的成员,也难免成为传统的奴隶。
当德拉米环视每一张脸孔,接触每一个心灵时,这个问题在她心中一闪即逝。最后,她以嘲讽的目光,凝视着那个空置的座位——那个地位最低的座位。
她发现没有人对坚迪柏表示同情,这点令她十分满意。她始终觉得这个年轻人像蜈蚣一样可憎,早该一脚踩死。只是由于他具有显著的能力与才干,因此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公开提议将他交付审判,以取消他的发言权。在第二基地五百年的历史中,只有两位发言者遭到纠举,不过都没有被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