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市长(第7/22页)

维瑞索夫犹豫了一下,然后喃喃道:“这么说,你绝对相信有那个计划的存在?”

“这几乎是不容怀疑的。”哈定断然地回答,“当年‘时光穹窿’开启时我也在场,而谢顿的录像透露了这个秘密。”

“哈定,我不是指那个。我只是不懂,他怎么可能预测往后一千年的历史。也许只是谢顿过于自信吧。”看到哈定露出讥讽的微笑,维瑞索夫有点心虚,补充了一句:“好吧,我又不是心理学家。”

“没错,我们都不是。但我在年轻的时候,的确受过一些基本训练──足以让我了解心理学的能耐,即使我自己无法善加利用。哈里・谢顿的确做到了他所宣称的事,这点无庸置疑。正如他所说,基地的建立是为科学提供一个避难所──在新兴的蛮荒世纪中,用以保存逝去帝国的科学和文化,以待重新发扬光大,建立第二帝国。”

维瑞索夫点点头,但还是有点怀疑。“每个人都知道事情应该会演变成那样,但是我们能冒这个险吗?为了虚无飘渺的未来,我们能拿现在当赌注吗?”

“我们必须这么做──因为未来并非虚无飘渺。谢顿已经计算并描述得很清楚。他已经预先设定未来将连续不断发生的危机;每一次危机,多少都取决于上一个危机的圆满解决。目前的危机只是第二个,天晓得倘若稍有偏差,最后会造成什么结果。”

“这算是空洞的臆测。”

“不!是哈里・谢顿在时光穹窿中这么说的。每次遇到危机时,我们的行动自由便会受限,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可走。”

“为了使我们维持在这条窄路上?”

“或者说,为了避免我们走到岔路上。反之,假如行动方案不止一个,就表示危机尚未来临。我们必须尽可能让事情自然发展,太空在上,这正是我打算要做的事。”

维瑞索夫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咬着下唇,不情愿地沉默不语。去年,哈定才头一次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这个实际的问题:如何化解安纳克里昂进攻基地的意图。因为那个时候,连维瑞索夫也开始主张停止姑息政策。

哈定似乎能猜到这位大使的想法。“我倒宁愿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事。”

“你为何这么说?”维瑞索夫吃惊地吼道。

“因为现在总共有六个人──你、我、另外三位大使以及约翰・李──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有了相当的概念,我真担心谢顿其实希望瞒着每个人。”

“为什么?”

“因为谢顿的心理学虽然先进,却有先天的限制。它不能处理太多的独立变量。它也无法用在个人身上,不论想要预测的时间是长是短,就像‘气体运动论’不适用于个别分子一样。谢顿的研究对象是群众,是整个行星上的居民。这些群众还必须不知情;对于行动将产生什么结果,他们完全没有任何预知。”

“我听不太懂。”

“我也没办法。我并不是真正的心理学家,不能用科学的语言来详细说明。可是你也知道,端点星上没有训练有素的心理学家,也没有这方面的数学参考书。显然,谢顿不要让端点星上的人具有任何预测未来的能力。他希望我们盲目发展──因而也就能正确地根据群众心理学的原则来发展。正如我曾经告诉过你的,当初我赶走安纳克里昂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们应该何去何从。当时我的想法只是保持势力均衡,如此而已。直到后来我才发觉,各个事件之间有个微妙的模式;但是我采取行动时,尽量不考虑这一点。因为一旦被先见之明所干扰,整个计划就会被破坏了。”

维瑞索夫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在安纳克里昂的灵殿中,也曾听过同样复杂的理论。然而,你要如何判断正确的行动时机?”

“时机早已决定了。你也承认,一旦我们修复了巡弋舰,温尼斯势必会对我们发动攻击。这件事绝无任何回旋余地。”

“没错。”

“好,所以外在因素已经确定了。另一方面你也承认,下次选举后,会产生一个由反对党主控的新议会,它会迫使我们对安纳克里昂采取行动。这也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没错。”

“当所有余地都消失时,危机就来临了。话说回来,我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