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准备离开(第5/5页)

罗亚尔看着妻子茫然地在卧室这里那里地走。安妮打电话叫来了简·谢里丹——她的密友——来帮她收拾东西。两位女士正在把一整排晚礼服一件一件从衣橱架传到行李箱里,同时又把不大需要的衬衫长裤拿出手提箱挂回衣橱去。从这些举动真的很难看出她们到底是动身以前在打包,还是抵达以后在开箱。

“安妮——你是要留还是要走呢?”罗亚尔问,“我们今晚能做成一件就不错了。”

安妮一脸无助地比画着那些装到半满的行李:“没开空调——我没办法思考。”

“这个时间你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简告诉她,“要我说,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孤立无援了,所有电梯都已经被其他楼层霸占。”

“什么?你听见了没?”安妮生气地瞪着罗亚尔,就好像是他在候梯厅上的设计失误直接导致了这样的海盗行径,“行,那就明天走,明天起床就走。吃的怎么办?餐馆不会开门的。”

曾经,对于邻居们在膳食上无休止的煞费苦心,安妮表现出了相当蔑视的姿态。因此夫妻俩从不在公寓用餐,冰箱里仅有的食品是给狗吃的。

罗亚尔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把身上的白色夹克整理服帖。渐暗的光线里,镜中映像具有了某种近乎幽灵的活气,他看起来就像一具微微亮的尸首。“总能想到其他办法的。”他意识到这个回答略奇怪,就好像在暗示除了超市以外还有其他的食物来源。他低头看向简·谢里丹丰满的身体。见到罗亚尔柔和的表情,她也给了他宽心的微微一笑。自阿富汗猎犬死后,关照这位和善女郎的任务就由他接手了。

他告诉两位女士:“再过大约一小时,电梯就能用了。到时候我们就下楼去超市。”想到自己的雪狼可能还睡在套间里他的床上,他决定要去楼顶遛一遛狗。

安妮开始清空那些装了半满的行李箱。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大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就好像她的一大部分意识被人为关机了。所有那些牢骚,她都从不曾自己打电话给物业经理投诉过。也许她觉得这种事情配不上她高贵的形象;不过,哪怕再细微的不满,她也从未向大厦外面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朋友提及。

想及此,罗亚尔注意到她的床头电话早就被从插槽上拔掉了,缆线整齐地绕在接收器旁边。

去寻找雪狼之前,罗亚尔在公寓里四处转了转,看到门厅、客厅和厨房里的另三台外间电话也都已经是没连上线的状态,终于明白为什么近几周没有接到哪怕一通来自外界的电话了。他明白以后也不会再接到了。这平添了一份安全感。他已经猜到:再做多少打算都一样,次日早上也好,随便哪天都好,他们不会离开的。


[1] 指在一个辖区中隶属于另一辖区或民族、文化的孤立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