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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进来了,带着放着进行血样检测设备的托盘。

“我觉得热,”科林夸张地抓住咽喉部位,“我喘不上气来了。”

那个护士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震得托盘里的东西叮当作响。

丹沃斯一把攥住科林的胳膊。“别担心,”他对护士说道,“他只是被糖球卡住了喉咙。”

科林龇牙咧嘴地笑了,然后毫无惧色地露出胳膊让护士抽血。在丹沃斯疲惫地让护士抽血时,科林像个小皮猴一样蹦蹦跳跳把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塞进粗呢包,然后套上依然湿漉漉的夹克。

“阿兰斯医生说你们不需要在这里等候检测结果。”护士说完后走了。

丹沃斯穿上外套,捡起玛丽的购物袋,领着科林沿着走廊走出去,穿过急诊病区,突然间觉得非常疲累,几乎站不住了。

他们走到外面。天色刚刚微亮,雨还在下着。丹沃斯踌躇地走下医院的门廊,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叫个出租车,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在等出租车的时候碰到来验血的吉尔克里斯特。他从玛丽的袋子里摸出折叠伞,把它撑开来。

“谢天谢地你还在这儿。”是蒙托娅的声音,她骑着一辆自行车滑行过来,溅起一片水珠。“我需要找到贝辛格姆。”

我们都在找他,丹沃斯想。

蒙托娅从自行车上下来:“他秘书说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你能想象吗?”

丹沃斯应道:“我今天……昨天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联系他。他去苏格兰的什么地方度假去了,没人知道他具体在哪儿。他妻子说他去钓鱼了。”

“在这个时候?”蒙托娅问道,“谁会在十二月跑到苏格兰去钓鱼?显然他夫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或是知道联系电话什么的。”

丹沃斯摇了摇头。

“太荒谬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国家卫生局接受我返回发掘工地的申请,而贝辛格姆却跑去度假了!”她伸手到雨衣下面取出一扎花花绿绿的纸,“他们同意给我一份特许证,只要历史系的领导在这份书面陈述上签字,证明那处发掘工地对学校而言是一个必需的、非常重要的项目。他怎么能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了呢?”她啪地把那叠纸拍在大腿上,雨滴四处飞溅开去。“我得在整个发掘点被大水冲走之前找人把这东西给签了。吉尔克里斯特在哪儿?”

“他应该一会儿就会到这儿来验血。”丹沃斯说,“要是你设法找到了贝辛格姆,告诉他,他得马上回来,我们这里被隔离了,我们弄丢了一个历史学者,而技术员病得太厉害了,什么也没法告诉我们。”

“钓鱼,”蒙托娅厌恶地说道,朝急诊部走去,“要是我的发掘工地被毁了,他得为此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快来。”丹沃斯对科林说,急着想在其他人出现之前离开。他撑着伞,想把科林也遮住,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打算。科林一会儿飞快地走在他前面,想方设法地踩到几乎每一个水坑里去;接着又落在后面看着商店橱窗挪不开脚步了;一会儿又研究起一条徘徊街头进退两难的毛毛虫……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不晓得是因为隔离还是因为天色太早的缘故。也许大家都还睡着,丹沃斯想,我们能偷偷地溜回去,直奔舒适的床铺。

“我还以为会有更多带劲的事情,”科林开口道,听上去有些失望,“有警报什么的。”

“还有运尸车穿过街道,一边喊着,‘把你家的死人抬出来’?”丹沃斯接道,“你真该和伊芙琳一块去的。中世纪的隔离可能比这个刺激多了,咱们只有四个病患,而且疫苗正在从美国到这儿的路上。”

“这个叫伊芙琳的人是谁?”科林问道,“你女儿吗?”

“她是我的学生,她去1320年了。”

“时间旅行吗?噢,像世界末日一样酷!”

他们转过街角。“那个中世纪,”科林又问道,“是拿破仑那会儿,对不对?特拉法尔加海战什么的?”

“你说的是英法百年战争。”丹沃斯说。科林看上去一脸茫然,现在的学校都教给孩子们些什么玩意呀,尽知道些“骑士、淑女和城堡”。

“那就是十字军东征那会儿?”

“比十字军东征又要稍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