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13页)

我拿起那本绿色的书翻开看,确实像账本,一页页满是账目和一些陌生名字。上面记录的主要是石雕花费和运输成本,记录时间从1700年代早期开始。书页其实是复印本,原件年代久远,因为上面粗糙的边缘也印了出来。翻阅这本书时,我隐约留意到蓝色窗帘后有扇门,不过书本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不久,我意识到这书没多大价值,转而探索那扇门。不想浪费时间,我直接拧把手,门就开了,门后是一条非常狭窄、暗暗的石梯。我摸索着找灯开关,但一无所获。推开窗帘后,我终于找到一个开关,并把它打开,楼道里灯泡亮了,能看到它旋转着通向上方。我不确定自己在教堂的哪个位置,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楼梯往上走就对了。我走上楼梯,由于空间太窄,只能侧着身子走。楼梯一点都不显旧,每走6米左右,楼梯走向就转一百八十度,我一直走到另一扇门。门楣上有个守卫,是条石雕蛇怪,正盯着我看。我打开门,看到一个宽广的空间,之所以能知道它宽和广,只是因为阳光透过倾斜墙面上的小裂缝,在这片昏暗里投射出零星的光。这里一定就是拱顶上方。

“终于到了。”我低声说。此刻,我可是站在房椽顶端的小平台上,右边墙上有个嵌板,上面是公告牌,有各种危险警告,还有必须佩戴安全帽的提醒。这里有一堆开关,我按了第一个,一瞬间整个空间被墙上一长排灯泡照亮。我估计从这儿到对面得有60米以上,15米等宽高,真是令人头晕目眩。放眼望去,这景象如同几亩橡树,像怪异却迷人的森林。然而敬畏之情被紧接而来的失望情绪所取代。这里并没有墓穴。那些挂在托梁上的木板从我脚下的小平台蔓延出去,一直通往另一个小平台,距离大概是这里的三分之一。显而易见,工人们在那个位置施工,摆弄支撑屋顶内部的横梁。昏暗之中勉强还看到他们油腻腻的杯子和成堆的锯木。我失落地最后一次环顾四周,然后沿楼梯走回去。我走回教长的房间,把窗帘拉好。

***

“啊,终于来了。”是帕克。我走出楼梯时,他正站在多边形房间拿着把枪指向我,没看到教长的身影。“这假发和眼镜不太搭啊,可现在我认得你了,请摘下眼镜。”

“好久没见了,警官。听说你一直在追捕我。”

“是的,在巴黎我几乎抓住你了。”

“巴黎?啊,那个旅馆。”

“是的,屋顶上那次。我差点射中你。”

“你射偏了。”

“有时我们还是想活捉你的,先生。”

“你是故意射偏的?”

“不如说,目前你的罪状还没找全,我不想这么快把你就地行刑。”

这话听着有希望。“听着,你见到外面那些巨大的旋涡状云朵没?”

“当然看见了,全镇都在担心,大家快疯了。”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在大教堂吗?”

“教长被送去救治之前,他说了些关于一个教会的事,天狼教会,就是你向他问起的那个。”

“我认为这教会在大教堂有个秘密墓穴,云层的异象是由某个东西或生物引起的,而且它就在这里,也想找到墓穴,很可能还想拿走什么东西。我相信当年就是它在纳韦尔杀了我女儿。”我的声音逐渐升高,几乎是痛苦大喊,我接着补充道,“我看到它!我看见了!”

“好吧先生,冷静下来。许多宪兵都认为你是凶手,想置你于死地。如果要我们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首先你得相信我,因为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请你……坐下吧。”他伸手示意教长的椅子,就在此时,门口外的走廊走来另一个熟人,是米歇尔牧师。他穿着便服,深灰西装配马甲。我瞥见马甲口袋下面湿了一块,随即被他用夹克挡住了。

“先生,”帕克说,还向那位礼貌地点头。

“啊,你终于找到他了,”米歇尔牧师说道。听这个神秘人说话的感觉很奇怪。我很熟悉他的长相,听过不少关于他性格的传言,但几乎不会幻想他的声音。即便如此,他开口说话时还是令我微微战栗。他的声音轻柔,说话抑扬顿挫和文质彬彬,却透着冷酷。他精心练习的谈吐几乎能完美地掩盖住那粗鄙的本质。从他的口音可以听出他并非本地法国人,也许年幼时才搬到这个国家。他眼睛四处探看,转速太快我无从得知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