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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斯切尔,箱子里是什么?”他靠近了布斯切尔,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去的。他能看见布斯切尔黝黑面颊上的毛孔。
“你没事吧,老弟,”布斯切尔后退一步,“你看着不怎么好。”
“布斯切尔,箱子里是什么?”绉纱在他的拳头里起皱,指节发白,在颤抖。
“该死,特纳,”男人挣脱开,双手攥紧箱子的拎手,“它们没有损坏。只有一边角膜稍微有点小擦伤。它们属于公司。特纳,合同里说得很清楚。”
他转身离开,八杯纯苏格兰威士忌让胃里翻江倒海,他拼命压下呕吐的欲望。他继续与之抗争了九年,直到从荷兰佬那儿飞走的时候,所有记忆忽然在伦敦希斯罗机场压了下来,他不得不弯着腰,脚下片刻不停,穿过又一条走廊,对着蓝色塑料垃圾筒呕吐。
“来吧,特纳,”韦伯说,“用点力气,给咱们看看你的本事。”手术舱开始向前挪动,穿过沙漠植物的沥青气味。
“这儿准备好了。”拉米雷斯的声音漠然而冷静。
特纳按住喉部的麦克风。“我派人回去陪你,”他松开麦克风,“内森,到时候了。你和戴维斯,回掩体。”
戴维斯负责喷涌设备——他们与保坂之间唯一不通过数据网的链接手段。内森是维修师。林奇将最后一副自行车轮胎滚进停车场外的灌木丛。韦伯和康普顿跪在手术舱旁,将保坂手术舱与指挥所的索尼生物监控仪连接在一起。取掉轮胎后,移动手术舱落在四个千斤顶上,再次让特纳想起法国度假模组。那次旅行要晚得多,是康洛伊在洛杉矶招募他四年后的事了。
“情况如何?”萨特克里夫通过链接说。
“很好。”特纳按住麦克风。
“一个人怪孤单的。”萨特克里夫说。
“康普顿,”特纳说,“萨特克里夫在周界那儿,需要你帮忙。林奇,你也去。”
“太糟糕了,”林奇在暗处说,“还希望能看见行动过程呢。”
特纳的手伸进风雪衣里,抓住枪套里左轮的枪柄。“快,林奇。”假如林奇是康洛伊的眼线,那他肯定想留在这儿,或者掩体里。
“去他妈的,”林奇说,“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你知道得很清楚。你不想让我留在这儿,那我进去看着拉米雷斯……”
“很好。”特纳说,拔出枪,揿下按钮,打开氙气灯。第一束亮如白昼的灯光照在一株枝杈扭曲的仙人掌上,针尖在无情的强光下仿佛簇生的灰色皮毛。第二束灯光落在林奇腰间的骷髅头上,边缘分明的一团灯光圈住了腰带扣。枪声和子弹头撞击目标爆炸的声音难分彼此,看不见的震荡波向外扩散,雷声般传遍了平坦的黑暗大地。
接下来的头几秒钟没有任何声音,连蝙蝠和虫子都沉默下去,悄然等待。韦伯在树丛间卧倒,他能感觉到她,知道她的枪肯定拔了出来,一双称职的棕色手掌稳定地握着枪。他不清楚康普顿在哪儿。耳内麦克风里传来萨特克里夫的声音,在颅骨内对他张牙舞爪:“特纳,怎么了?”
星光足够明亮,他能分辨出韦伯的身影。韦伯坐了起来,双手握枪,手肘撑在膝盖上,摆出射击的姿势。
“他是康洛伊的眼线。”特纳说,放下左轮。
“老天在上,”韦伯说,“我是康洛伊的探子。”
“他露馅了,我见过这种事。”
韦伯只好又说了一遍。
萨特克里夫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然后是拉米雷斯:“看见你在等的目标了。八十公里外,正在接近……看起来一切正常。杰琳说南西南方向二十公里外有一艘飞艇,无人驾驶的货运飞艇,而且在航班表上。没别的了。刚才萨特他妈的嚷嚷什么?内森说他听见一声枪响。”拉米雷斯已经接入网络,大部分感觉中枢用于处理玛斯-新科操控台的输入信号。“内森准备好发送第一波喷涌了……”
特纳听见了喷气机倾斜转弯的声音,喷气机正在减速,准备在高速公路上降落。韦伯已经起身,正在走向他,枪握在手里。萨特克里夫还在一遍又一遍问相同的问题。
他抬起手,碰了碰喉部的麦克风,“林奇。他死了。喷气机到了。就这些。”
喷气机出现在头顶,完全是一团黑影,低得难以想象,没有开灯就飞近了。引擎逆向喷射,火光闪烁,这个降落动作能杀死人类飞行员;喷气机发出古怪的吱嘎声,重新拉起铰接的碳纤维机身。特纳隔着塑料座舱盖看见了仪表的绿色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