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三章(第9/10页)
“我会尽力。”
我们开车了。在达拉斯以南十英里的地方,德凯说:“给它拿开,扔到窗户外面去。我在留心这该死的车流。”
萨迪睡着了,手指之间的香烟还在闷烧。我把头伸到座位前面,把烟摘掉。她呻吟了一句:“啊,不要,约翰尼,求你了!”
我跟德凯对视一眼。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是我能看得出我们在想同样的事情: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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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入山姆休斯顿路上德凯的西班牙式房屋是为了掩人耳目。事实上,我搬进了蜜蜂树巷135号跟萨迪住到一起。我们扶她进屋时,我对眼前可能出现的景象担心不已。我想,萨迪也很担心,不管有没有飘飘欲仙。但是埃利女士和家庭经济系的乔·彼得已经请了几个可靠的女生,在萨迪回来之前花了一整天打扫、擦拭和清洗克莱顿留在墙上的每一处污秽。客厅的地毯也被换掉了。
新的地毯是工业灰色,算不上令人兴奋的颜色,但很可能是精心挑选的;灰色不会保留记忆。她被毁坏的衣物也被悉数收走,被崭新的衣服取代。
萨迪对新地毯和新衣服未置一词。我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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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在那里,给她准备一日三餐,在她的小花园(在得克萨斯州中部的炎热夏天里花朵会蔫但不会凋零)里劳动,给她读《荒凉山庄》。我们还看了好几部下午肥皂剧;《秘密风暴》、《年轻医生马隆》、《根》,以及我们的最爱,《夜的边缘》。
她把头发从中分改成右边分,维若妮卡·蕾克[168]式的发型,等绷带最终取下时头发会遮住伤疤最难看的部分。不是说伤疤会存留很长时间,她的第一次修复手术——由四位医生组成的团队进行——安排在8月5日。埃勒顿说至少还要再做四次。
跟萨迪吃完晚饭(她只是随便吃几口)之后我会开车去德凯家,因为小镇上到处是无聊的眼睛和多话的嘴巴。最好让这些无聊的眼睛在太阳落山之后看到我的车停在德凯的车道。一旦天黑,我会再步行两英里回到萨迪的住处,睡在带折叠床的沙发上,直到凌晨五点。我们几乎没睡过整晚的觉,因为只有很少几个夜晚,萨迪没有惊叫拍打着从噩梦中惊醒。白天,约翰尼·克莱顿死了。
到了晚上,他又用枪和刀威胁萨迪。
我会走到她身边,尽力安抚她。有时她会跟着我从卧室蹒跚走进客厅,抽支烟,然后拖曳着脚步回到床上,总是出于保护把头发压在损伤的一侧脸上。她不让我帮她换纱布。她自己换,在浴室里,关上门。
有一回,她做了个极度恐怖的噩梦之后,我走进去,看到她赤裸着身体,站在床边啜泣。她已经瘦得吓人。睡衣凌乱地散落在脚边。听到我进来,她转过身,一只胳膊遮住胸脯,另一只遮住胯部。头发披在右肩上,原来所在的位置。我看到肿胀的伤疤,深深的针脚,还有颧骨上凌乱下坠的肉。
“出去!”她叫道,“别这样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能出去?”
“萨迪,怎么了?你怎么把睡衣脱了?怎么了?”
“我尿床了,行吧?我得换一件,所以请你出去让我穿上衣服!”
我走到床尾,抓起叠在那里的被子,把她裹起来。等我拿起被子一角把她的脸遮起来后,她安静下来。
“去客厅,别绊倒了。抽支烟。我来换床单。”
“别,杰克,很脏。”
我抓住她的肩膀。“克莱顿才会这样说,但他已经死了。不过是一点尿液而已。”
“你确定吗?”
“确定,但是在你走之前……”
我掀开被角,她畏缩着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只是强忍着,但是我仍然觉得这是进步。我亲吻了已变成一块耷拉皮肉的她曾经的脸颊,又翻起被角将它盖住。
“你怎么能做到?”她没有睁开眼睛问道,“太恐怖了。”
“不。这只是我爱的你的一部分,萨迪。现在,去外面呆一会儿,我来换床单。”
换完床单,我提出陪她一起睡,直到她睡着。
当我掀开被子轻摇她的头时,她畏缩了。“我不能,杰克。对不起。”
一点一点慢慢来,我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凌晨的第一缕阳光中穿过镇子朝德凯的住处走去时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