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二十二章(第6/6页)
我看到血,看到萨迪毁坏的脸颊。看到克莱顿蜷缩在沾满血渍的毯子上。我举起我的枪。
“不要!”萨迪惊叫道,“不要,不要,请不要开枪!”
萨迪的叫声像一记耳光让我清醒过来。要是我杀了他,不管理由多么正当,我都会成为警察审问的对象。我乔治·安伯森的身份会土崩瓦解,11月阻止暗杀的机会荡然无存。实际上,杀掉他的理由有多正当?这个人已经没有凶器了。
或者我以为是这样,因为我也没看见刀。刀藏在翻过来的踏脚垫下。即使摆在外面,我也有可能看不见。
我把枪放回口袋,把他拽起来。
“别打我!”唾沫从他的嘴唇间溅出来。他的眼睛像癫痫病人发作时一样跳动。小便失禁了,我能听到尿打在地板上的声音。“我是个精神病人,我没有罪,我不会承担责任,我有证明,放在我车上的手套箱里,我可以给你们看——”
他的哀鸣声,他放下凶器之后脸上可怜兮兮恐惧不已的表情,他染成橙色的头发现纠结着盖在脸上的样子,还有炒什锦的味道……所有这些都让我感到愤怒。但最让人愤怒的是萨迪,蜷缩在沙发上,浸在血泊中。她的头发散乱着,左边严重受伤的脸侧的头发凝成了一块。在跟博比·吉尔同样的地方她将留下伤疤。当然她会留下伤疤,过去很和谐,但是萨迪的伤口看上去如此糟糕。
我照他右脸一巴掌,打得唾沫从他左边嘴角飞出。“你这个疯子,这一巴掌是为了扫帚!”
我回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打得唾沫从他右边嘴角飞出,他发出痛苦而悲惨的号叫,那是只有在极度悲惨、无法抵挡邪恶时才发出的惨叫。“这一巴掌是为了萨迪!”
我缩起拳头。在另一个世界里,德凯正朝电话里大叫。他是不是也在揉搓胸口,就像图尔考特揉搓胸口一样?没有。至少现在没有。在同一个世界里,萨迪正在呻吟。“这一拳是为了我!”
我拳头向前挥舞,而且——我说过我会实话实说,每一处细节——当他的鼻子碎裂的时候,他疼痛的尖叫在我耳朵里如音乐般动听。我放过他,他瘫倒在地。
然后我转向萨迪。
她试图从沙发上下来,但是又摔了回去。她试图向我伸出她的胳膊,但是也没能做到。胳膊垂到浸透血渍的裙子上。她的眼睛开始向上翻,我敢确定她要晕过去了,但是她保持着清醒。“你来了,”她低声说。“噢,杰克,你为我来了。
你们都来了。”
“蜜蜂树巷!”德凯对着电话大喊。“不,我不知道门牌号,我不记得了。但是你们会看见一个鞋上沾有炒杂烩的老人站在外面挥舞胳膊!
快点!她失血严重!”
“坐着别动,”我说,“别想——”
她的眼睛瞪大。眼睛从我肩膀看过去。“当心!杰克,当心!”
我转过身,伸手去口袋里掏枪。德凯也转过身,患有关节炎的双手握住电话听筒,就像是握着一根棒子。尽管克莱顿捡起了让萨迪毁容的匕首,但他攻击任何人的日子结束了。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这是我参演的另一幕剧,这一幕发生在格林维尔大道,在我来到得克萨斯州之后不久。没有从沙漠玫瑰泼出的浑水,但是又有一位严重受伤的女人和一位鼻子流血的男人,他的衬衫敞开,几乎到了膝盖。他拿着一把刀,而不是一把枪,但其他的完全一样。
“不要,克莱顿!”我喊道,“放下刀!”
他眼睛鼓胀,透过成绺的头发依稀可见,看着沙发上头晕眼花、即将昏厥的女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萨迪?”他吼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就成全你!”
他绝望地笑着,举起刀子向自己的喉咙……
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