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六章(第3/9页)
“要是为了你的书的话,你整个夏天都可以写。”她劝说道。
“时间还是不够长。”我说,其实那时《凶杀地》我一点都没再写。
“萨迪·邓希尔说她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在乎你的小说。”
这个真知灼见她可从来没跟我分享过。这让我很是震惊,但我尽力掩饰。“埃尔,萨迪不是什么都知道。”
“那么戏剧呢,至少指导戏剧吧。只要不让我脱衣服,我会尽一切可能支持你。基于学校董事会目前的情况,以及我目前只有两年校长聘约的事实,这是一个相当重大的承诺。你可以把这场戏献给文斯·诺尔斯,如果你喜欢的话。”
“已经有一个橄榄球赛季献给文斯以纪念他了,埃利。我想那足够了。”
她走了,彻底被击溃。
第二次请求来自迈克·科斯劳。他六月份就要毕业,告诉我说他准备申请大学戏剧专业。“我真想在这里再次参演一场戏剧。跟你一起,安伯森先生。因为你为我指引了方向。”
不像埃利·多克蒂,他毫无疑问地接受了我伪造的有关小说的借口,然而,这让我感觉非常糟糕:极其糟糕。对于一个不爱撒谎的人来说——亲眼看着自己的婚姻毁在妻子编造的谎言之中,她声称“酒瘾,想戒就能戒掉”——在约迪的日子里,我显然说了很多谎。
我跟迈克一起走出去,走到学生停车坪,他的奖品停在里面(一辆带挡泥板的老别克汽车),我问他现在石膏拆下后,他的胳膊感觉怎么样。
他说很好,肯定能参加夏天的橄榄球训练。“不过,”
他说,“要是我被刷下来的话,我也不会伤心。
那样的话,或许我可以在社区剧院和学校剧团参加演出。我想从头到尾学习——场景设计、灯光,甚至服装。”他笑了。“人们开始称我怪人了。”
“专心打球,争取好成绩,第一学期别太想家,”我说,“拜托,不要鬼混。”
他学着弗兰肯斯坦的声音说:“是……主人……”
“博比怎么样?”
“好些了,”他说,“她来了。”
博比·吉尔在迈克的别克旁等着。她朝迈克挥手,然后看见我,立即转过身去,好像对空旷的橄榄球场和外面的牧场很感兴趣。这是学校所有人都已经司空见惯的行为。事故中留下的伤疤已经变成一条红色的线。她竭力用化妆品把伤疤遮住,却有些欲盖弥彰。
迈克说:“我已经叫她别再擦粉了,看起来像索姆太平间的广告,但她不听。我还对她说,我不是出于同情或者为了让她别吞更多的安眠药才跟她在一起。她说她相信我,或许相信吧,在晴朗的天气里。”
我看着他飞速跑到博比·吉尔身边,扶住她的腰,把她转过来。我叹了口气,感觉迈克既有些愚蠢,又相当固执。我有些想接手戏剧。即使没什么用,也能在我等待自己的演出开始之前填补时间的空白。但我不想更深地陷入约迪的生活,我已经身陷其中了。就像控制我跟萨迪之间可能的任何未来一样,我对自己跟约迪的关系得有所控制。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有可能完成跟萨迪、金表以及一切的关系。但是,不管我计划得多么周密,我也不能完全指望如此。即使我成功达到目的,我可能也得逃命,要是我跑不掉的话,很有可能,我为世界所做出的牺牲换来的却是终身监禁。甚至是亨茨维尔的电椅。
5
最终是德凯·西蒙斯设计让我答应。他是通过跟我说我哪怕是想想都是傻子而办到的。我应该识破那种“噢,狐狸兄弟,别把我扔进石楠地里”
的小噱头。但他非常狡猾。非常狡猾。一个兔子兄弟,你可能会说。
星期六下午,我们在我的客厅里喝咖啡,电视屏幕满是雪花,正在播放老电影——好莱坞堡的牛仔避开两千左右印第安人的进攻。外面下着雨。1962年的冬季肯定也有些晴天,但我一天都不记得了。我能记得的就是,尽管我穿着羊皮夹克——牧场大衣送人之后买的——竖起领子,细雨冰冷的手指还是一个劲地往刮干净的脖子里伸。
“你不会仅仅因为埃伦·多克蒂大发脾气就操心那该死的戏剧,”德凯说。“写完你的书,一路畅销,永不回头。去纽约享受生活。跟诺曼·梅勒[127]和欧文·肖[128]一起在白马酒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