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安德的影子(第8/10页)

嗯,太好了。现在可能已经有人在寻找他了,另外他也许会被下一伙拥进游戏室的孩子发现。他可不想让人发现这个秘密。简而言之,只要能从另外的通风孔出去,管道系统就可以成为他在空间站的一条预备通道。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爬不出通风孔的豆子,饥渴交加,死在通风孔处,直到某一天谁偶然揭开网罩时,看见他的骷髅正瞪着他们,而他的尸体早已在暖风中烘干了……

趁现在还待在这里,最好弄清楚自己能不能从里面盖好网罩,并从里面打开它。

他伸出手,好不容易才用一根手指钩到网罩,把它拖近。用一只手就能固定好网罩,从里面推开它也毫不费力。他甚至可以把网罩拉得足够紧,就算室内的人从另外的角度仔细观察可能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上网罩时,他必须把头侧过一边。这里没有掉头的余地。所以想往哪边走就得把头先朝向哪边。这下搞定啦。

他小心翼翼地把网罩推开,注意不让它落到地上。现在该集中精神爬出来了。

多次失败的尝试之后,他终于意识到网罩是个有用的工具。将它抵在通风孔前的地板上,探出手抠住它的外缘,用力拽,就可以凭借杠杆作用把身体拉出来,让胸部够到通风口边框。身体拉出管道时被刮伤了,因为他的全身重量都压到了通风孔锐利的边框角上,但在这个位置总算可以借助肘部和手腕的力量了,撑起身体,穿过通风口,回到了游戏室。

他用心回想了一下在整个活动过程中用到的肌肉,又回想了一番在健身房里见过的那些器械。是的,他可以有意识地加强那几个部位的肌肉训练。

他把通风孔的网罩装回原来的位置,又掀起衬衫,看了看胸口被通风孔边框无情擦出的红印痕。出了一点血,有意思。如果有人问起,该怎么解释呢?回宿舍得试试在爬到上铺去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划出差不多的痕迹来。

豆子漫步走出游戏室,在离他最近的立柱处溜下去,直到餐厅那一层。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免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钻进管道是件重要的事呢?过去他也有过类似的经验,不知为什么要去做一件事,但最后却往往证明他做得没错:直觉比大脑更快地发现了危险。那么,这里的危险会是什么呢?

他没有进一步去探索管道系统,因为下意识里还没有感到迫在眉睫的危险。而他之所以要查明管道系统的基本情况,则是因为忘不了婴儿时窝在水箱里那种万念俱灰的感受。不管将来会不会出现预见不到的危险,做点准备总是没错的。这就叫童年记忆的反射吧。卡萝塔修女告诉过他,人类有很多行为其实都是对儿时遇到过的危险的一种惯性反射。当时,豆子并不觉得这话说得多在理,只是没与修女争论。现在,他发现她说得太对了。

有朝一日,说不定真的要靠这条狭窄危险的管道救自己一命呢。

豆子没有在识别器上扫描掌纹去弄亮“绿褐绿”的指示灯。他对自己宿舍的位置很清楚。怎么会忘呢?不久前还待在那儿。现在他已经记住了空间站里从宿舍到探索过的每个地方之间的路线。

回到宿舍,迪马克还没将那些吃到最后的人带回来。把与佩查交谈和观看两局课间小游戏的时间一块儿算上,他的整个探险也没用到二十分钟。

他笨手笨脚地从下铺往上铺爬,有意让胸部在上铺边缘摩擦了一会儿,想在爬通风孔时擦伤的部位旁边擦出个同样的伤痕来。“你搞啥呢?”睡在旁边铺上的一个新兵问。

既然他们不可能知道真相,他也就实话实说了:“我想在胸口上擦一道伤痕出来。”

“我要睡觉了。”另一个男孩说,“你也该睡了。”

“小睡时间,哼。”又一个男孩说,“我觉得自个儿就像四岁娃娃那么傻。”

豆子听到这话不禁有点好奇,这些孩子来这里之前是怎样生活的?小睡一下怎么就会让他们想起四岁时的生活呢?

卡萝塔修女站在帕勃罗·德·诺切斯身旁,看着抽水马桶的水箱。“老式水箱,”帕勃罗说,“诺特梅卡罗牌的,在荷兰刚开始国际化那阵子很流行呢。”

她揭起水箱盖。很轻便,是塑料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