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虫族女王(第7/11页)
“这算不算循环论证?堂·克里斯托说绝大多数真理只能用循环论证的方式表述。”
“我觉得这跟真理没什么关系,奥尔拉多。只是原因与结果的关系。造成结果的原因很多,很难分清,但科学只相信第一个原因:推翻一块多米诺骨牌,其他各块也随之倒下。但一涉及人,真正重要的原因却是目的。这个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就再也无法恨他了。你可以怕他,却恨不起来,因为你自己心中也有跟他一样的想法。”
“你是安德,妈妈可不喜欢这个。”
“我知道。”
“但她还是爱你的。”
“我知道。”
“还有金,说来真好笑。知道你是安德后,他因为这个更喜欢你了。”
“因为他喜欢四处征讨,我的名声之所以那么坏,就是因为我赢了一场征讨。”
“我也更喜欢你了。”
“是啊。”安德说。
“你杀的人比历史上任何人都多。”
“干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你母亲不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你替父亲代言时,我简直替他难过死了。你让大家互爱互谅,但你怎么却在异族屠灭中杀了那么多人?”
“我当时以为自己是在打游戏,不知道是来真的。但这不成其为理由,奥尔拉多。即使知道是真正的战争,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当时我们以为他们想杀死我们,我们错了,但当时我们没法知道真相。”安德摇摇头,“我懂得更多,了解自己的敌人,所以我打败了她——虫族女王。我太了解她了,了解到爱上她的程度。也许是太爱她,爱到了解的程度。我不想再打下去了,当时我想退学,想回家,于是我炸了她的星球。”
“但今天我们找到了理想的地方,可以让她重获新生。”奥尔拉多严肃起来,“你肯定她不会找我们报仇吗?不会消灭人类,从你开始吗?”
“就我所知,”安德说,“我有把握。”
“也就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把握大到将她复活的地步。”安德说,“我们对任何事情的把握,最多也只能大到这个地步了。相信到一定程度,然后据此行动,仿佛自己的信念就是事实本身。当我们的信念大到那种程度,我们便称之为知识、事实,把身家性命押在上面。”
“我猜你现在做的就是这种事,认定她就是你所相信的那种人,把你的命押在这个信念上。”
“我的心气儿比你说的还要高那么一点儿。我也把你的命押上去了,还有其他所有人的命,我骄傲得连别人的意见都没征求过。”
“真有意思。”奥尔拉多说,“如果我问什么人,他们愿不愿意信任安德做出关系到全人类命运的决定,他们会说当然不愿意。但如果我问他们信不信任死者代言人,他们就会说信任,至少大多数人会这么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你们是同一个人。”
“是呀。”安德说,“有意思。”
两人都没有笑。过了好长时间,奥尔拉多又开口了,他的思绪飘荡到一个对他来说更要紧的问题上,“我不愿意三十年都见不到米罗。”
“那时你就四十二岁了。”
“他回来时跟现在差不多大,二十岁。只有我的一半。如果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眼睛会发出金属光的人,到那时我说不定还会结婚,甚至有了孩子。他再也认不出我了,我不再是他的小兄弟。”奥尔拉多咽了口唾沫,“就像他已经死了一样。”
“不。”安德说,“像从第二种生命状态进入了第三种生命状态。”
“就是像死了一样。”奥尔拉多固执地说。
“也像重获新生。”安德说,“只要能不断获得新生,偶尔死几回也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华伦蒂打来了电话。安德在终端上键入指令时手指都哆嗦起来。这不仅仅是一条信息,而是视频电话,通过安塞波传送。虽然昂贵到了极点,但这不成问题。卢西塔尼亚与其他人类世界的通讯表面上已经切断,在这种情况下,简居然把这个电话转过来,说明事情极为紧急。安德立即想到华伦蒂会不会发生了危险,星际议会猜出安德与叛乱有关,通过他找到了她。
她老了些。从三维图像上看,特隆海姆凛冽的风霜在她脸上刻下了岁月的印记。但她的笑容还和从前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安德熟悉的亮光。看到在岁月中变得苍老的姐姐,安德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也陷入了沉默,因为安德看上去毫无改变,唤起了留在她记忆深处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