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5/12页)
疼痛难忍。
而这才刚刚开了个头。
“不去医院,不看医生,哪儿也不去,不去。”赫尔曼说着,试图从受到重创的胸膛里重振自己的魄力。
“赫尔曼,”格雷说,“你的肋骨怕是断了。”
“没断。”
“你又不是医生。”
“我有这个城市最好的设备,仪器显示我哪儿也没断。昨晚那帮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格雷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赫尔曼。”
赫尔曼惊讶地望着格雷,几乎要从床上站起来,但剧痛像根带子一样,陡然将他拦住了。
“是我雇佣去修理艾伯纳·杜恩的。”
赫尔曼哼了一声,“格雷,不,不可能——他怎么让他们反水的?”
“他们签了严格的契约。他们以前为我办过事。不清楚杜恩是怎么让他们反水的。”格雷忧心忡忡,“没想到,他手眼通天。我以前向他们开过价,一大笔钱,他们也一向信守合约。除了我雇他们教训杜恩一顿这一次。”
“不知,”赫尔曼说,“我是否明白了点什么。”
“不知,”格雷一针见血,“你是否吸取了教训。”
赫尔曼闭上眼,希望格雷闭上嘴。
“别再想什么游戏了,下次再买意大利吧。杜恩终有一天要休眠的。”
赫尔曼仍紧闭双眼,格雷退了出去。
没过几天,赫尔曼就能一瘸一拐地回到电脑屏幕所在的房间了,在那占据了整面墙的投影上,欧洲1914d世界的剧情正逐渐反转。杜恩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赫尔曼看出,种种迹象表明他对国际游戏一窍不通,他甚至没从自己的错误中吸取教训。强占圭亚那后,他又莫名其妙地攻打已是附庸国的阿富汗,直接把另外几个附庸国送到了敌方阵营。最后,赫尔曼的怒气逐渐消退,他只是满面愁容地看着意大利每况愈下。
敌人并无过人之处,它原本可以取胜——现在还有机会,只要赫尔曼能上手。
让他再次怒从心起的,是英国爆发的革命。
从最开始,赫尔曼就精心构建了一套谨慎周密的仁和执政制度,许多事务任由地方自治,压迫处在最低限度,以此根绝一切革命的种子。但凡叛乱都要予以无情的镇压,但没有叛乱的地区,要给予慷慨的奖赏。赫尔曼上一次为意大利的内政操心,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
可惜直到英国闹起革命的现在,赫尔曼才开始审视杜恩在帝国内政上的一些举措。他搞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改革,对平民课以重税,扩大贫富差距,加大权贵与平民之间的分化。他还打压当地的民族,强行推行意大利语,最终导致了不可避免的后果——憎恨,反抗,直至革命。
杜恩想干什么?他肯定明白自己举动的后果,他肯定清楚他做的一切(至少某些事)是错的。他肯定清楚自己心不在焉,在仍有办法的时候却出卖意大利。他肯定——
“格雷,”赫尔曼在电话上说,“这个杜恩,是不是个糊涂蛋?”
“他要是糊涂蛋,那肯定是首星保守得最好的秘密。”
“他的玩法蠢到难以置信,蠢到了家。他处处出错,凡是能做对的事,他都背道而驰。你是否有同感?”
“杜恩从白手起家,到一手建起首星历史上最大的金融帝国,从他成年算起,只花了十一年。”格雷答道,“他可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
“这说明,他要么不是亲自在玩,要么——”
“他是亲自在玩,监管人员和电脑都证明他在玩。”
“要么他是故意输。”
他仿佛都能听见格雷耸了耸肩。“谁会那么干,为了什么?”
“我得会一会他。”
“他不会来。”
“找一个中立的地方,一个不属于我俩任何一方的地盘。”
“赫尔曼,你不了解这个人。凡是不是你的地盘,都是他的,或者说,到会面的时候都会变成他的地盘。不存在中立的地方。”
“我想会一会他,格雷。我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想把我的帝国怎么样。”
赫尔曼又回头盯着战局,英格兰的革命遭到了严厉的镇压。严厉,但不彻底。电脑显示,武装分子还在威尔士和苏格兰高地一带活动,伦敦、曼彻斯特和利物浦市内的游击队也没绝迹。杜恩也能看到这些情况。但他却视而不见,也不顾德国境内的革命运动日益得势,土匪在美索不达米亚打家劫舍,中国正蚕食西伯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