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3/8页)
得去挤奶了,我必须起床。再过一会儿,我一定起床。
还要多久,新来的人才能学会本领?詹森努力回想过去几个月的情形。在那个漫长的冬天和春天里,他一直在照料卡波克、莎拉和巴塔,全力保证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坚持学习,同时,他自己要翻地、播种、种庄稼。到了春末,他们就能跟着他一起干活了,他们模仿他,学着种地;那并不需要很久。只要八个月,他们就能说话、走路,分担工作的重担。
詹森虽然没有孩子,但了解每一个接触过的孩子,所以知道他们的进步超过任何婴儿,就好像他们脑海中的一些东西维持着某一模式。他们轻易就能学会走路,只需几个月而已;也能很快控制大小便,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话说得很溜。从身体内部开始了解他们的身体,并不像他们小时候那么难。可在他们能自理之前的几个月里,他真的累坏了,毕竟没有哪个母亲照顾过夜里到处乱爬的六英尺婴儿。他们都已发育,所以詹森必须严格指定每个人的铺位,必须穿衣服睡,身体的哪里可以碰,哪里不可以。不生育后代,移民地就无法繁衍下去。詹森要建立一个稳定的社会,那意味着必须维持婚姻这一习俗。
他先抚育了巴塔、卡波克和莎拉,现在轮到了韦恩、哈克斯和瓦里。
詹森叹了口气,强迫自己起床,摸黑穿上衣服。不过四下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有光线从天窗透进来,看来他赖床有一会儿了,奶牛肯定生气了,虽然并没听到它们叫唤。现在,它们肯定已经在大声抱怨了。
他打开门,发现光线直直照射在地板上,这才意识到其他人不见了。新来的三个人躺在休眠棺里,四面的棺壁可以确保他们不坠床,但最早来的三个人都不在。一想到他们有可能去了河边,詹森吓出一身冷汗。他们早就学会游泳了,能漂在水上;而且从现在直到夏天,河水都很和缓,所以他不该害怕。不该害怕,但还是害怕。可他们不在河边。他绕过被称为大屋的塑料圆顶屋,看到卡波克在菜地里,正用锄头锄着一排排豆子。他向远处张望,见莎拉和狗儿就在森林边缘,把羊放出了围栏吃草。于是,他想到了巴塔会在什么地方,径直走进了牛棚。
她已经挤完牛奶了,正在撇乳脂留着做黄油。“你来得正好,”她说。这是詹森常说的话,她现在学来说,甚至还模仿他的腔调,“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做凝乳吧。”噢,她还真是自负。不过工作都做完了,是不是?詹森没帮一点忙。于是,他们一起把好几桶撇出的乳脂倒进木盆,再把木盆放到加热器前加热,在詹森看来,用太阳能加热器做凝乳没什么违和感。他也知道该开始用明火了,可他挺怕的,于是决定至少再推迟一年。就这样,他们用星舰带来的机器发射辐射热,维持木盆里牛奶的温度。从宰杀的羊羔肚子里取出的乳酸起到了凝结作用,在星舰上精心培养的细菌在牛奶里滋生,最后将牛奶变成奶酪。
“我们让你多睡一会儿,”巴塔说,“你太累了。那几个新来的,一到晚上就闹腾个没完。”
“没错,”詹森说,“谢谢你。你做得非常好。”
“我一个人干这活没问题。”她说,“我知道该怎么干。”所以,他只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去帮她,而且没给她任何指导;他确定她掌握了干活的方法,就去做比较简单的活儿——制作黄油。在等着凝结的时候,巴塔有点趾高气扬地走过来,笑着用两手握住搅乳器的手柄,“夏天可以用黄油做甜品,冬天可以用奶酪来拌肉。”她说。
“你真聪明。”詹森夸奖道。然后,他回到大屋,去照料新来的三个人。他喂他们吃了饭,给他们换了尿布,将屎尿搬到厕所,把脏尿布放进木桶,在那儿将尿液过滤出来留待秋天做肥皂。把一切都利用起来,教会他们物尽其用,即便那会使你渴望文明的胃有点儿恶心,詹森心想。他们可没那么敏感,他们能学会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在首星,有多少公民视通奸为寻常,却在看到自己的粪便时哆哆嗦嗦?相比各种情趣主题的真人秀,人们觉得展示排便的真人秀最最色情。杜恩,没有你首星一样会堕落,你只不过是让它和森卡一块儿完蛋而已——在你出生之前,首星就已泥足深陷。